“晚青妤。”他勾了一下她的手指,与她十指相扣,又以前说不出口的话,现在总想说一说,“我一直觉得,你就是我的药。从前我每日郁郁寡欢,甚至不知为何而活,连笑是什么、快乐是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放松下来是何滋味。可每次见到你,看着你笑得那般开心,听着你哼着小曲练字,见你因一口点心而手舞足蹈,或是逗着猫儿咯咯大笑,我便跟着开心起来,仿佛这世上还有许多美好值得期待。”
他刚睡醒嗓音有些低沉:“后来你写给我的那些信,就像能治愈伤口的药。那时我遍体鳞伤,连呼吸都是疼的,可看着那些信,便觉得伤口也在慢慢愈合,疼痛也减轻了许多。现在抱着你,你又像一味能治愈懦弱的药,即便刀架在脖子上,也没什么可畏惧的。再糟糕的生活,再不堪的命运,我都熬过来了,往后还能有什么更糟糕的。”
有她在就好。
他又将脸埋得更深了些。
晚青妤安静听着,这一夜虽未深眠,但他从身后搂着她,让她很是安心。
她思忖了一夜,终究觉得眼下稳住局面最为要紧。事情未必如太后所言那般严重,她也不愿任何一方受到伤害,总归还是有法子的。
但她眼下必须进宫一趟,今日无法与他一同躺在这里。若是以往,她或许会欣然与他这般静静待着,可如今麻烦事还有一大堆。
她动了动与他十指相扣的手,轻声开口:“方齐找你,定是有要紧事,你先去瞧瞧。虽我也喜欢这般安静地待着,但日子总要过,问题也总要面对。待一切解决后,我们再坐下来,好好说说。”
“你久居京城,经历了许多,每日忙碌,或许还未曾体会过山间自在的生活。待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山上住,我们可以一同养花种草,还可以养几只猫儿。春日里,满园鲜花盛开,香气四溢,远望连绵山脉,抬头便是湛蓝天空,真的会让人很放松。”
她说着,转过身来,与他面对面躺着,近在咫尺地望着他。
他的脸颊略显消瘦,鼻梁高挺,眼睫又黑又长,漆黑的瞳孔中仍带着点点破碎。他的唇色如樱花般淡粉,此刻微微张着,好像那樱花糕儿,咬上一口又软又甜。
他的衣领微敞着,露出一片白皙的肌肤,隐隐散着竹叶香。
她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望着他的眼睛,温声道:“昨日你说的那些话,我全都记在了心里。可过去的已然过去,未来的才最重要。你从前能面对那么多艰难,如今与往后也定能应对。不过我更愿你身边再无困苦。你听话,先去瞧瞧有何要紧之事,事情解决了,我们再细说,好不好?”
她温声细语,轻声哄他,眸中满是疼惜。
萧秋折往她跟前挪了挪,指尖轻轻抚过她红肿的双眼,望着她那双不断闪烁的眸子,低头在她水红的唇上亲了一口:“晚青妤,你可知道?你真的很会哄人。而我,无论心里有多大的火气,只要你说几句软话,我便觉得那火气瞬间消散无踪。”
她早已察觉了,他虽表面冷漠,看似金贵不可亲近,心底却藏着一份脆弱与柔软。他听不得这些温情的话语,一听心便软了下来,与他平日里的疏离形象截然不同。
方奇又在敲门,声音透着急切,似乎真有急事寻他。
晚青妤拿开他的手,坐起身来:“若是有要紧事,你先去瞧瞧,回来我们再细说。”
她扯了扯他。
萧秋折这才坐起身,却仍舍不得她,又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枕在她的肩头,抱了她好一会才起身下床。
他穿上鞋子,披上外衣,开门出去。
晚青妤也起身穿戴整齐,随后出了房间,她只见方奇正焦急地与萧秋折说着什么,脸色很是凝重。
方奇唤了一声“少夫人”。她走上前,问道:“出了何事?”
萧秋折神色亦不太好,低声回道:“朝堂上出了些事,我须即刻进宫一趟,不知何时能回。你安心在家,我会尽快回来。方于留给你,若有事情,吩咐他便好。”
晚青妤听完,再看方奇的神情,似乎非常严重。她点头道:“好,你们放心去,不必管我。不过你要注意安全,伤口若疼了,记得找太医诊治,还有,别忘记吃饭。”
萧秋折听着她的叮嘱,随后与方奇一同向院外走去。出了府门,只见宫中的几名侍卫早已在外等候。
侍卫见他出来,恭敬行礼道:“萧大人,请随我们入宫一趟。此事牵涉到国舅爷的父亲,颇为严重。国舅爷已持证据面圣,要求皇上严惩。皇上虽言证据尚需核实,但仍需您亲自入宫一趟,再做定夺。不过您放心,若您是冤枉的,皇上绝不会随意关押您。”
萧秋折心知此事缘由。赵老爷
子之死,皇后一直紧咬不放,国舅爷想必也是费尽心思,搜罗了些所谓的证据,借此在皇上面前构陷于他。
若皇上真查证赵老爷子之死与他有关,他自然会受到严惩。即便他身为亲王府的嫡长子,恐怕也难以全身而退。
他点头,随侍卫匆匆赶往皇宫。一路上,他心情沉重。虽早已与陆临做好应对之策,但若国舅爷死咬不放,处理起来仍很棘手,他就怕会拖延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