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一句,生生将萧秋折击得粉碎,他再也抑制不住,落着眼泪哽咽道:“我知道,我知道。”
可他又怎么值得让她付出生命呢?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快步向马车走去。
“公子,这些人……”方于红着眼问道。
此时,张攸年带来的人马已经压制住对方,不仅擒获了萧郢、萧絮,连侧妃也一并拿下。
萧秋折顿了下脚步,转头看了一眼张攸年:“交给他。”
此刻他满心满眼只有怀中奄奄一息的晚青妤,他很后悔,若非自己执意追赶张攸年,她也不会过来寻他而受伤。
张攸年望着晚青妤不断渗血的伤口,攥紧的拳头指节发白:“往东五里有个村子,那里应有郎中。快带她去,这里交给我。”
萧秋折抱着晚青妤上了马车,方于扬鞭策马,疾驰而去。
张攸年望着渐远的马车,抬手擦了下眼角的温热。转身走到萧郢跟前,寒光一闪,匕首已没入其腹中。
“这一刀,是为了晚青妤。”他声音冷得像冰,“想做太子?想当皇帝?”
他猛地拔出匕首,又狠狠刺入萧郢心口:“到阴曹地府去做吧!”
萧郢双目圆睁,还未及出声便已气绝。
一旁的侧妃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郢儿,我的郢儿。”
她扑上前来,十指如钩想要抓挠张攸年:“你为何要杀我儿?”
张攸年侧身避开,冷眼睨着她:“为何?只要你这双儿子活着,便是萧秋折的心腹大患,也会阻碍他坐上太子之位。”
“你以为,当年你构陷他生母嫁入亲王府的事,当真无人知晓么?她人死了,你还要
到处散播污言秽语,并且栽赃到我的头上,让晚青妤误会我。事已至此,你也认命吧!”
张攸年心知自己命不久矣,横竖都是要死的人,倒不如在临死前为晚青妤做些什么。若是留着萧家这两个兄弟,待萧秋折坐上太子后,也难保不会再生夺嫡之祸。到那时,受苦的终究还是晚青妤。
“萧秋折下不了这个狠心……”他喃喃自语,只听一声响,手中匕首已然刺入萧絮腹中,“那就让我来帮他做。”
“絮儿,絮儿。”江侧妃眼见两个儿子接连死在眼前,整个人如疯似癫,“你这个畜生,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张攸年面无表情地收起匕首,对亲卫冷声道:“将这两具尸首埋了。其余人送到岭南去,永世不得回京。”
手下得令,揪起还在哭喊的江侧妃。
张攸年待手下将人拖走后,翻身上马,向村子赶去。
他急匆匆赶至村中,寻得一处医馆,得知晚青妤就在此处疗伤。他腰间旧伤隐隐作痛,却顾不得许多,径直奔向晚青妤所居医房。只见房门紧闭,药童拦道:“公子且慢,那位姑娘伤势不轻,医师正在为她拔箭疗伤,您待会再进去。”
“她伤势如何?可有大碍?”张攸年急声问。
药童回道:“才见她进来时,虽伤得重,但未及心脉,应无性命之忧。”
张攸年低应一声,松了口气,在廊下踱步,他额间沁出细密汗珠,衣衫上血迹斑驳,腿上几处伤口犹自渗血,却浑然不觉。这几日朝堂剧变,生死一线,而今方悟世间诸事,强求不得。
情之一字,尤难左右。
他亲眼见过两年前付钰书为爱痴狂的模样,亦目睹两年后那人因爱成疯,竟至伤及心上之人。而今却因他之过,连累晚青妤重伤若此,几近殒命。
六月暑气正盛,庭中古木葱郁,却驱不散他心头焦灼。微风过处,只将那血腥气搅得更浓。
屋内,医师汗湿重衫。他一手持药纱按在晚青妤背后伤处,一手握住没入肌骨的箭矢。抬眼看向紧抱女子的萧秋折,但见他面色惨白,颊边泪痕与血渍交错,一双赤目死死盯着怀中几近昏迷的人儿,连眉头都不敢稍动。
“会有些疼,抱紧她。”医师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