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两人还在房里等着。
石墩听见门外走近的脚步声,可是终于盼来了,章小水将马鞭放桌上,看着桌上翻开的话本子,章小水道,“你就没有要交代的?”
这话一听,石墩就明白章小水知道了。
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应。
可这兴师问罪的口气,他很不悦。
虎仔出面道,“这不是一个拍案叫绝的法子嘛,老百姓都爱看热闹围观,反正买的东西也物超所值。”
章小水道,“简直歪理,一户人家花二十文钱买到三十文的东西叫物超所值,是他们日常必须的花销。”
“现在因为你们的凄惨故事博得他们的同情,花了三百文买了他们不需要的茶饼,你管这个叫物超所值?他们上头一时冲动,但是买回去后呢?那原本三百文或许是其他事情开支预留的,这下全因为你的煽动乱套了,等他们冷静下来,你说他们会不会后悔,找你来退茶饼?”
石墩心虚,但外强中干道,“我又没强买强卖,一旦货物离柜概不退换,这是常识规矩。”
章小水道,“好,我不跟你吵。我只问你,你设身处地想想,你家本就钱紧吧,程武叔本来打算拿五十文买茶叶的,结果被人一通忽悠,花了三百文,而那三百文本来打算给你买过冬的棉袄的。”
“你会对程武叔生气,生气他烂好人,大发善心活该被人骗,你会觉得心寒觉得程武叔压根就没考虑到你。”
“你是在消耗旁人的善心,这样的钱赚到手里,也是消耗自己的良心和运气。”
石墩彻底哑火了,但神情还是很不服的蛮犟着。
虎仔温吞吞道,“我觉得章小水说的有道理,咱们后面还是老老实实卖,小瑜叔说的做生意前先做人。”
石墩哼了声,“你现在又变了?你个墙头草,你之前是怎么给我说的?说做生意就是要变通。你还骂章小水死板固执。”
虎仔叹气,神情一副超脱世俗的悠远,“朝问道夕可死,人的成长往往就在一瞬之间,大师,莫要执迷不悟了。”
石墩僵硬绷着的脸一下子就绷不住了,没忍住笑出声,给了虎仔两拳,“滚你的。把墙头草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章小水也笑道,“虎仔心是空的,沾什么就是什么。”
石墩板着脸道,“你还说呢,合着你是好的,我是坏的,抛开事实不谈,你就没错吗?”
章小水刚想说自己态度也有些问题,章峥凶石墩道,“怎么的,要我们跪下来求你认错?你认个错就走下神坛了?”
石墩忙道,“岂敢岂敢。我错了还不行吗?”
虎仔和章小水白了石墩一眼,这货真是欺软怕硬!
章小水拎着篮子放桌上,“来,开喝,后面还有硬仗要打。”
四人抱着竹筒,碰了沿口,满满一口喝下,甜甜的很香浓美味。
石墩道,“这么好喝,难怪这么贵。”
他暗戳戳看着章峥的痘痘有些爆发满脸的趋势,石墩刚准备开口调侃,但见章峥敏锐的扫了过来,一时间噤声不敢惹他了。
但心里偷着乐。
章峥臭美的很,就是野宿路上都要擦面脂,好好的一张脸变成这样,心里指不定多难受。
两三天后
顾长仪接待高句丽使臣回来后,问起章小水他们茶叶的事情。
小石头道,“一部分在北济路的茶农市场里买,一部分在状元楼里搭了个茶柜,还有章峥好像在和鹤羽茶庄接触,他们身手不错,不敢跟踪太近,不过茶市那边……”
把石墩的花招把戏说完,顾长仪道,“看似机灵灵活,但是落了下乘。”
顾夫郎道,“才十七岁的孩子,胆子这么大还能想出这法子,已经不错了,好在他们内部能知道对错。不过这一天卖十二三斤,这三千多斤得卖到过年都卖不完吧。”
顾长仪道,“难,他们价格定位中高端,但是又没茶庄名头,走茶农市场,价格太高,高不成低不就,还别说老百姓对茶饼偏见太大,就凭石墩找个书生说茶饼的好,起不到什么水花。”
顾夫郎听丈夫都说难了,一时间也为孩子们发愁了。
站在他们角度看,卖得慢就慢慢卖过年在京城,他们也能找个机会聚聚,并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情。
但是站在少年们的角度来说,这便是出师不利砸手里的水深火热。年少人经历太少,单薄的人生太渴望成功证明自己。
可不,听随从报章峥急地焦头烂额,满脸长了痘痘。
他也是看着干着急,要是李公知道他背后出手,定会不高兴,觉得拔苗助长得不偿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