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前,方休在想,他深知虚假的父母形象,也能平息他内心的疲惫。
这个瞬间,方休在想,他提前看穿的事实,也能一刀刺穿他的心脏。
有那么一秒,方休的心脏好像停止了跳动。他的皮肤与血肉似乎消失了,冰凉的风直接吹上神经末梢,把他的大脑炸得一片空白。
随后他的心脏开始狂跳,疯狂往大脑里泵血,泵到他有点眩晕。方休能稳得住呼吸,却稳不住自作主张的心肌。
方休当然知道,自己对于白双影是特殊的。
他的鬼相当好看透,可这个事实由白双影亲口说出来,好像又……不太一样。
之前他看过的那些电影彻底成了笑话,看猪跑和吃猪肉到头来还是两回事。
方休暗骂自己好几声没出息,同时庆幸白双影正窝在他的体内——要是白双影面对面说这个,他估计得多缓上半个钟。
方休攥住胸口的衣服,甩甩脑袋,终于甩回几分理性:“哦,哪种喜欢?”
他把声音控制得很平静,然后他绝望地发现,白双影根本趴在他心脏边上,心跳无法伪装。
事实证明,方休的推断完全正确——白双影严密盘着方休的心脏,决心不给他的人类半点说谎机会。
“我不关心人类怎么分。”
白双影实事求是地表示,“之前我就相信你是我的,直到我能接受你离开,你都是我的。”
“硬要说的话,我的喜欢,大概是‘我也是你的’。”
他愿意等待,愿意让步,甚至愿意做出牺牲,以换取更多的相处时间。这是白上神最直观的感受,更深刻些的,他说不出个所以然。
但白双影知道,这和他喜欢茂密的山林,漂亮的小瓷像……完全不一样。
然后白双影被方休的心跳震晕了几秒。此人心脏跳得毫无章法,往他本体上咣咣撞,他都怀疑方休是不是心疾发作。
就在白双影严肃思考要不要抢救方休的时候,方休的心跳终于稳了回来。
“这可是你亲口说的。”
最后,方休意味不明地回应道,“你想反悔也没机会了。”
“我与你说还差不多。”白双影戳了戳方休的心脏,看它又一阵收缩。
方休:“你根本不知道——”
“你们俩亲热完了吗?”
阿守幽幽地打断道,语气里压抑着委屈,“那边人类快要摸过来了。”
方休:“……”
方休不太好意思地干咳两声,化身红衣山神。
阿守无奈地瞟了眼方休。
曾经的方休,她有种莫名的既视感——她活着戍边时,时常在同伴眼里看到相似的情绪。那是知晓大局无可挽回,自己注定埋骨沙场的坚定。
大家都知道这是暂且活着,每个人都是会喘气的尸体。
现在的方休,眼里多了点东西。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情绪,它没有“希望”那样纯粹,也没有“狂喜”那样脱缰。
一定要下个定义,那大概是独属于活物的,生机勃勃的“贪婪”。
……
不久之前。
关鹤一路跟着方休的“幻影”,不敢挨得太近。
如果方休还在,肯定会和他们碰头,不可能闲来无事在这诡异的庙会上乱逛。所以那个幻影一定是假的,是某种拐弯抹角的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