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第三天早晨准备起行之时,一贯忙得脚不沾地的大堂哥居然来了庄子里,不仅对她说可以不用忙着回去,想玩几天就玩几天,还特特去母亲坟前上香祭拜。
虽然大堂哥与她只是同辈,但长房长孙这个态度已经十分难得,她过去想都不敢想。
全程没有说其它的话,也没有做出拜访的事,仿佛这只是一场普通的祭扫,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赵昕如此年轻,又如此大的威势,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身份足够尊贵。
再结合年纪和
春鈤
前番说出来是为了找太子殿下的话,其实身份并不难猜。
可要是说对因此对赵昕有什优待,那也是全然没影的事。
太子又如何,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她当初只是为了母亲的心愿才认祖归宗的,也从不认为自己离了折家会找不到饭辙。
如果能抛却董叔他们,天下之大,尽可去得。最坏的结果无非是暴尸荒野,可人本就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无论是王侯将相,还是凡夫俗子,到最后都不过黄土一抔。
对赵昕亦是如此。
顶多是看在赵昕权势沾染下,母亲夙愿得偿,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好好照顾他的身体作为回报。
但折璇还是被取悦到了。
哪怕赵昕话说得百转千回,但好歹肯试探,比她的生父强。
而且从过往的不得章法的拙劣行为来看,这已经是超水平发挥。
“我不知道。但你再闹腾,今晚肯定是没有鱼吃。”
没有得到切实答案的赵昕有些气馁,但碾碎最后一点糖粒,得到炸开甜味的他旋即变得开心起来。
伴读们其实都很不理解赵昕为何会中意折璇,虽说天底下的女子论身份都尊贵不过赵昕,赵昕娶哪个都是低娶。
可折璇这身份也忒低了。
光是血脉存疑这个点,就能让贵妃娘娘念叨个八百回的。
不过赵昕是太子,他们没有反对的权利,只能服从,并尽力理解。
唯有赵昕知道,折璇骨子里是自由的风,他才是那个想抓住风的人。
和折璇在一起,他能够获得内心的宁定。
这一觉睡得比预想中要久,也要更沉,等他醒来的时橘红色的光已经将折璇的影子拉得老长。
“醒了?”折璇一边用草绳麻利的绑鱼,手法是赵昕辨认不出动作的快。
赵昕寻思自己也没眨眼啊,草绳就迅速地从鱼鳃里穿过,然后和鱼尾绑在了一块,把鱼变成了一个弓形。
折璇告诉过他,用这种绑法,鱼即使离开水,也能几个时辰不死。
“醒了就快起来,太阳落山后地气就要散了,着凉了可别怪我又给你煎药吃。
“今天运道不错,有条大鱼。老规矩,我钓鱼,你做饭。”
赵昕觉得自己可能是睡迷糊了,居然在此时生出几分自己有了家的感觉。
一日三餐,四季五谷,什么也不想,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
他的呆模样全数落入折璇眼中,折璇叹了一口气,把最后一条鱼绑好,然后去河里净了手,再掬了一捧水,直接往赵昕脸上泼:“快起来。”
赵昕这才如梦初醒,晃掉脸上的水,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
折璇却已经提着鱼篓施施然走了,赵昕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跟上,顺手接过鱼篓。
恰一阵风起,吹动折璇裙摆,把系在腰间的丝绦送到了赵昕掌中。
赵昕一愣,旋即松松地合拢手掌。丝绦飞快从掌心划过,在旁处留下印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