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昕作为太子,没亮明身份时就算了,哪怕睡坟地喝凉水都没人管他。
可这一旦亮明了身份,各种排场就少不了,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
而府州不说穷得叮咣乱响吧,那也是囊中羞涩。就算是有钱,一时半会儿的也来不及征调宅子修缮,作为驻陛之所了。
所以赵昕等一行人只能因陋就简,住进了折府的东院中。
而此时一场赵克坚对赵克城的单方面训斥正在进行中。
赵克坚脸赤红
春鈤
一片,手指头差点戳进赵克城的鼻孔里,强压着怒气说道:“我说你这脑袋是榆木做的,还是灌满了水直晃悠?怎么挺大个人了,还是半点事情不想!
“殿下心思,唯民而已。又重情重义,愿意用己身替那些犯了事的军校生担责,化解民愤,所以才自罚三十脊杖。
“可殿下千乘之躯,身份何其贵重。普天之下能对殿下施以责罚的除却官家,就只有宋、曹两位大师傅。
“我再把话说得明白些,你自己好好想想,自打庆历八年之后,还有谁动过咱们殿下半根手指头!”
连如今还坐在紫宸殿上的官家都不能了。
对,就是不能,而非不愿。
他的殿下其实在年号改为垂治的那天,就已经成了事实上的官家。
二者间区别仅仅在于没有祭拜天地的登基仪典,一应礼制还是用的太子规格而已。
但这仅仅是因为不愿,而非不能。
若是殿下当初再心狠些,效仿佛唐太宗故事,那垂拱殿肯定已经换了主人。
所以他家殿下真心实意地想惩戒自己一番是一回事,根本无人敢动手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没瞧见连王安石那个犟人都被逼出了可以袍代身,杖责三十的话吗?
那些从讲武军校出来的武将反应就更激烈了,以身相替被殿下坚决拒绝,就自请加码相陪。
在场的个个领了五十脊杖,哪怕衙役们都很注意收着力道,五十杖下来也没一个能站住的,少说要休养个十天半月。
还有个别心中怀愧的直接剁了尾指,痛哭流涕保证痛改前非,今后定当时时牢记自己的身份,让殿下能够以他们为荣。
眼看着殿下弄出来的场面就要以贪官伏法、观者称快、文臣明监察之重,武将晓持兵为何,殿下您有心即可,刑罚万不能加身这一皆大欢喜的大团圆场面结局。
可殿下就是殿下,居然又硬生生地从不可能中找出了可能。
谁也没想到,赵!克!城!这!个!混!人!真!的!动!手!了!
不仅动手了,还很听话的用上了力气!!!
要不是赵克城身份特殊,除了赵克坚这个堂兄无人好管教。仅凭殿下如今那一身伤势,恐怕赵克城已经被各方细细剁成了臊子去肥田。
赵克城被训得耷拉着脑袋,满脸委屈,超小声地反驳道:“可我是殿下的伴读,当然得听殿下的。
“而且我瞧着殿下是真心实意要罚自己,我不动手,殿下将来必定从旁处加倍在自己身上找回来。
“我这是为殿下分忧,是臣子的本……”
话还没说完,赵克城就被踹飞出去。
“我让你分忧!让你本分!可给你能耐完了是吧!”
赵克坚这回没有收着任何力气,把满腔情绪都宣泄出去。
没有殿下,他就是个闲散得不能再闲散得边缘宗室子弟,长大后多半得一个微末爵位,与常人相比仅仅是多出一份少的可怜的禄米能够用来补贴家用。
就这点禄米,还要同人说好话赔笑脸,免得到手的不足数质量次。
而且还要担心随着宗室人口日渐繁衍,开支增大,哪天朝中就下了旨意,把这点贴补也给停了。
可有了殿下,他的境遇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