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信任饿死鬼到这个地步?
还是觉得饿死鬼这才回来之后再也不会离开?
不管是饿死鬼还是江景之,继承江山都是他的使命,倘若必须在二者中做选择,饿死鬼拥有的只有和谢仪舟相依为命的短暂记忆,而江景之拥有关于朝政、军务等绝大多数记忆,无疑,江景之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江景之拽着谢仪舟双臂将她背到后背上,颠了一下,转回头道:“做太子没什么难的,我可以装一辈子,有权有势,再也不让你吃苦受累了,好不好?”
谢仪舟枕着他的背睡了过去,没有回答。
江景之无奈地把她送回寝屋,命人好生照看。
他自己已接连几日未休息好,洗漱后睡下,做了梦,在梦中看见了另一个自己与谢仪舟。
依然是那个破旧小院,不过这回饿死鬼换了地方,他躺在杏子树下的竹椅上,吹着轻柔的风,听着簌簌的枝叶声,场面看起来十分惬意,他却并不安心,不多见就要朝院门看去。
直到破旧大门“吱呀”一声打开,脸上涂着青绿药汁的谢仪舟拖着小山似的一捆柴,三步一停,气喘吁吁地往院里挪。
饿死鬼一看见她心情就愉快起来,道:“累了吧?快倒杯茶,润润喉。”
谢仪舟瞧了他一眼,默默进屋饮水润喉,片刻后出来,继续艰难挪柴火。
饿死鬼身上有伤,动不了,躺在竹椅上道:“等我能站起来了,这些活都交给我来做,我再多赚些银子来报答你,好不好?”
“有了银子你想做什么?换个新房子还是买胭脂水粉?买胭脂发簪吧,你们小姑娘都爱俏。”
说完自我否定,“不不,还是先吃一顿好的犒劳犒劳自己的肠胃吧。春花,你想吃什么?”
说了一大堆,谢仪舟只管拖柴,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又不理我?”饿死鬼道,“我今日一早就躺这儿没动过,没得罪你吧?”
说到这儿,一只黑色小狗颠颠地跑进院子里,狗嘴里衔着一根细细的木柴。
“乖宝宝!”谢仪舟露了笑,蹲下搂着黑狗亲昵地揉它脑袋。
“不嫌脏吗?”饿死鬼在一旁说酸话,“它一身枯草,指不定去哪个山坳里打滚了,春花,姑娘家不能这样邋遢的,离它远点。”
谢仪舟脸上的笑没了,抱起黑狗,几步走到跟前,把狗往他脸上放。
“嘶——伤口疼……春花,我伤口裂开了还得花你的银子治疗——”
饿死鬼因为伤口行动受限,等谢仪舟把狗抱开,他已经被扑了一脸狗毛。
谢仪舟抱着狗,皱着脸道:“等你能走动了,立刻去赚银子报答我!”
饿死鬼嫌弃地揪着身上的狗毛,道:“行,等我好了,我去偷去抢也一定凑够三两银子赔给你。”
“不能偷抢骗人,已经招惹了方震还不够吗?”谢仪舟道,“你这么大个头,等伤好了就去码头扛货物。”
“不行,那太苦了,我娇生惯养,做不来粗活。”
“那就做个走街串巷的卖货郎。”
“我这么俊,万一被大户人家的小姐看上,给我掳走了怎么办?”饿死鬼道,“不行,抛头露面的事情太危险了,我不能做。”
谢仪舟瞪他一眼,扭头继续和那一捆柴做斗争,不理他了。
饿死鬼在一旁看她努力,看着看着,忽然笑着说:“春花,干脆你养我吧。”
谢仪舟震惊地看向他。
饿死鬼道:“我能保护你,以后伤好了可以干活打猎,还能下厨,厨艺一定比你好……不对,是个人厨艺都能比你好……春花,我是说我长得英俊潇洒,脸和身子都不错,你不吃亏的。”
“……不需要!”谢仪舟坚定拒绝。
“那不行。”饿死鬼道,“常言道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春花,说好了,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谢仪舟磨着牙丢了捆柴的绳索,走到饿死鬼身旁,握着拳头朝他的脸捶下去,被他大手一张裹住。
“欺负伤患?”饿死鬼笑。
谢仪舟抬起另一只手,同样被他握住。
她能动他伤口,却不往那里打,这让饿死鬼笑得更开怀。
遗憾的是并不是在场所有人和物下手都有分寸。
一直跟在谢仪舟身后绕圈子的小黑狗护主心切,“嗷呜”一声,后腿猛蹬,一个高蹿跃到了饿死鬼身上,有力的后肢恰好踩踏在饿死鬼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