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统领,可要派人接应一下将军?”兰殊问。
“但是将军让我们在这里等。”于姚犹豫不决。
“将军的命令,和将军的安危,到底哪一个重要呢?”他轻声问。
“这……可是军令如山……”于姚为难道,“将军强调过很多次,我们鹿、我们绀州军和普通的军队不一样,最重要的就是令行禁止。”
兰殊叹了口气,不再相劝。
“兰公子放心,将军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你们将军不会有事。我只是担心她。”
兰殊望向沉沉的雨幕,灰蒙蒙的雨丝像牛毛一样洒满视野,垂下万千长丝,宛如世人的烦恼,一眼看不到尽头。
那个熟悉的身影从雨幕里浮现出来,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嘀嘀咕咕地抱怨着什么。铁石憨憨地紧随其后,马后拖了条杀手的尸体。
“本来想抓个舌头的,结果服毒自尽了。白跑一趟。”马上的人看到了兰殊,随口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被烧的账册是假的,真的我放在地下的密室里了。”兰殊露出一点笑意。
“密室?”李世民下了马,接过于姚递来的毛巾,却先给飒露紫擦了擦脸,爱怜地擦干它脸上的雨水。
飒露紫亲昵地蹭蹭他,舔了舔他的脸颊。
兰殊无声地叹息,把手里一直拿着的大氅给“她”披上,得到了一个疑问的眼神。
兰殊礼貌地松开了手:“密室在假山那边,你小时候喜欢在那边捉迷藏,夏天放上冰鉴、软榻和话本,能在那儿呆一整天。”
【他发现你了。】嬴政随意道。
【所以为什么不让我出去玩?】刘彻气呼呼。
【现在你来。】李世民微微一笑,回到了空间。
鹿鸣眨巴眨巴眼睛,好脾气道:【我就这么一个青梅竹马,你们别把他玩死了……】
【放心,你的未婚夫备选之一,无缘无故的,我们玩死他干什么?】刘彻笑眯眯。
于是兰殊就看到,方才给马擦脸的少女披着大氅转过身来,头发和眉睫都湿漉漉的,如出水芙蓉,笑意盈盈,不好意思道:“以前的事人家好多都不记得了,但想来是一段很甜蜜的时光。——你可以说给我听听吗?”
“……你想听?”兰殊微怔。
“当然。”“她”笑得更甜了些,甚至有点温柔缱绻,“你的声音很好听,我喜欢听你说话。”
打开假山的机关,里面是一条幽深的隧道。
初极狭,才通人,复行几步,豁然开朗。
兰殊把灯挂在墙上,揭开油布,装着账册典籍的箱子好端端地蹲在阴影里。
“这次是真的了?”刘彻好奇。
兰殊点了点头,不着痕迹地观察他。
刘彻随手捞了一本,刷拉拉地翻着看:“跟那个假的差不多嘛。”
“最上面的几本是我抄录的,所以一样。”
“不错,作假也要作全套,你还蛮细心的。”刘彻赞赏地看他一眼,“军饷在哪本?”
兰殊迅速地找了出来,微微垂眸,双手奉上。
刘彻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做了几年东台侍郎,想必对这些资料了如指掌?”
“不敢,略知一二。”兰殊谦虚道。
“那我考考你……去年一整年,尧州的军饷一共多少?”
“账册上记载,尧州民乱四起,巫教横行,朝廷特拨两万两白银,让尧州知州招兵买马,杀敌平叛,稳定民心。”
刘彻翻到了尧州那一页,一边看一边道:“两万两白银,不少了。看来老皇帝也没那么昏庸嘛,还知道要给钱。——可惜没什么用。尧州乱得像一锅粥,那些钱大概被中饱私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