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面是绀州的,右面是尧州的。我都批过了,贴了条子。红色最重要,蓝色次要,黑色是军务,绿色可以最后再看,耽误几天也不要紧……”
他话还没说完,鹿鸣已经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她的脸晕开海棠花似的酡红,像抹了均匀的胭脂,透着难得的妩媚。
兰殊微怔,轻手轻脚地放下文书,柔声道:“我去给你拿点醒酒汤过来吧。”
“……我感觉我很清醒。”鹿鸣慢慢地眨动眼睛,密密长长的睫毛沉沉地坠下去,又艰难地抬起来,让兰殊想起淋湿的乌鸦,那乌黑的羽翼沾着湿漉漉的水光,似乎是纯黑色,却又不仅只有黑色。
“要不明天再处理?”兰殊不忍为难她。
“那不行,今日事今日毕。”鹿鸣努力晃了晃脑袋,把最上面红色标签的文书拿下来,打开来,试图搞清楚眼前模糊的字迹在说什么。
“……好奇怪,我怎么看不懂?”她一脸茫然。
“你放反了。”兰殊无奈地帮他把文书倒过来,摆正,“这是尧州通判送来的,关于……”
“通判不是你吗?”鹿鸣歪头看他。
“尧州——不是绀州……”
“哦。他叫什么来着?”她苦思冥想?
“叫萧羽,和萧逸一个家族的。”兰殊指着文书落款的签名道。
“萧逸……这名字好耳熟……”鹿鸣以手支颐,头一点一点的,含含糊糊。
兰殊无声叹了口气,忙出手扶了一把。
鹿鸣顺势靠在他身上,脸颊蹭了蹭兰殊的手,继而嫌弃道:“好苦的药味……”
“抱歉……”他这段时候天天和药材打交道,都快被各种草药腌入味了。
“头有点晕。”她低低抱怨。
“你向来酒量浅,休息一会吧。”兰殊安慰道,“我都看过了,没有十万火急的事。”
“那明天,我就要处理双倍的事务了。这可不行。”鹿鸣挣扎着抬起头,揉揉自己的脸,“帮我拿个醒酒汤来吧,我必须忙完,心里才放心。”
“好。”
“我也可以去拿的。”廖萱悄悄从桌子边上冒头。
“你在这里守着她吧。”兰殊摇摇头,暂时离开。
廖萱不解地问:“为什么呢?”
鹿鸣吧唧一声趴在桌上,晕乎乎地闭上眼睛。
黑暗的角落里传出廖安的声音:“大概是避免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吧?”
“我走了,不是还有哥哥你吗?”
“旁人不知有我。只会觉得他们行从过密。”
“那又怎么样呢?他们感情好,又没有碍着谁?”廖萱不明白。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他们如今站得太高,盯他们的人肯定不少,还是小心点妥当。”廖安解释道,“若是我有了心上人,肯定也会小心翼翼保护她,让她处在最安全的境地。”
“好麻烦哦。他们干嘛不成亲呢?”廖萱挪到角落,和哥哥咬耳朵。
“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廖安装模作样地凶了妹妹一句,“你只要尽职职责地帮忙就好了。咱们兄妹受鹿知州大恩,户籍和住处都是她安排的,连你都有薪水可以拿,所以一定要……”
“一定要知恩图报。我知道的啦,哥哥。我有很乖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