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角楼巷的赌坊里,沸反盈天。
梁三低头觑着那个无甚表情的人,拽着衣摆的双手指节泛白。
药是他下的,窑上的火也是他放的,可直到那群持剑的黑衣人闯入,梁三才惊觉事情没有他们说的那么简单。
而如今听说叶少卿已经将姚月娥寻了回来,下一步肯定便会纠察他这个幕后真凶,梁三又急又怕,连忙六神无主地跑来了赌坊,要见黄管事。
“这件事先前……管事您可不是这么交代的,”梁三心急如焚,说话都打着嗑巴,“您、您说只是让徐县令撞见姚师傅和薛老板有染,以薛老板徇私为由将姚月娥剔出贡户的名单,可万万没说过会取姚师傅的性命啊!”
“当然不会。”黄管事回得义正严辞,语气间颇有些被误会了的不悦,“那群蒙面歹徒我也是将才听说,可受不得这般污蔑。”
“可是……”梁三期期艾艾地闭了嘴,换了哀求的语气道:“现在事情没办成,我、我可真的是没有一点活路了……烦情黄管事帮小人跟黄会长说说情,看他老人家能不能发发善心,送我和家人出闽南路?”
梁三心里没底,问话也是支支吾吾的,没曾想对方听后只是笑了笑,点头应了句,“那是当然,黄会长从不亏待给他办事的人。”
言讫还让人地来一袋碎银子,道:“一点心意,路上用。”
意外之喜,梁三感激涕零,他痴痴笑着接过小厮手中钱袋,低头便数了起来。
头顶上,黄管事依旧是那副平淡的声音,问他跟在姚月娥身边这些时日,还有没有什么可靠消息,毕竟他可以一走了之,剩下的烂摊子还是得黄会长来扫清。
梁三掂着钱袋里白花花的银子,笑得见牙不见眼。他忖了忖,随口回了句,“还真有件怪事儿。”
“哦?”黄管事来了兴趣,“怎么说?”
梁三道:“不过这事儿我也说不准,就是前些日子在贡户选拔的展会上,不是有个扬州来的商户叫、叫什么来的……”
“你是说……扬州赵氏?”黄管事蹙眉。
“对对!就是他!”梁三忙不迭点头,“若是没有看走眼的话,展会之前,我似乎在窑上见过他。”
第27章误会他心痛了
“窑上?”黄管事越听越疑惑,“你是说展会前,你在姚家窑厂上见过他?”
“对!”梁三点头,“他似乎认识姚师傅,两人还在房间里说了会儿话。”
茶盏磕在桌案发出“咚”的一声,梁三怔愣抬头,看见黄管事的脸色变了。
他担心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引贵人不快,连忙又转圜道:“不过我只是在院外匆匆瞥了一眼,许是看错了也不一定,管事也不用太上心。”
“这样……”黄管事嗫嚅着,舒展开眉眼,“那还是多谢梁兄弟了。”说完,他笑着指了指梁三手里的钱袋,问:“银子还够用么?”
梁三拽紧钱袋,喜笑颜开地点头,“够用,够用的。”
“那就好,”黄管事也像是放心了,语气温淡地道:“那就送梁兄弟上路吧。”
话落,三个不知何时便已候在这里的人围上来,他们一人手里拿着麻绳,一人摁手,一人摁腿,拇指粗的绳子往梁三脖子上一绕,不到一盏茶的时候,梁三便呜呜咽咽地没了动静。
一人蹲下来探了他的脉搏,回身对黄管事禀到,“没了。”
“行,”黄管事起身整了整衣袍,轻抬下巴对那几人道:“银子你们拿去分了,处理干净点。”
几人应“是”,从梁三紧扣的手里取走钱袋,抬着尸体出去了。
跟在黄管事身后的家仆在这时凑上来,问他到,“那个扬州赵氏的身份,需不需要再核一核?”
“怎么核?”黄管事轻哂,“那赵老板的身份,会长能核的都核了,可没挑出过一丝毛病。你觉得……你还能怎么核?”
家仆被问得愣住,默默地噤了声。若是有心欺骗,自然会做好准备,只是倘若这个赵老板是假的,什么人才有门路和手段,将一个假身份做得这样滴水不漏?
黄管事心中骇然,转头问那家仆道:“之前东家送去赵府上的侍妾,可有递来过消息?”
家仆道:“递过,只说那赵公子一切正常,对她也甚是疼爱。”
黄管事不言,半晌又问:“那姚月娥来闽南路前,是在何处做什么的?可有去过扬州?”
见家仆支吾着不敢应声,黄管事垂眼乜他,冷声道:“我黄家不养闲人。”
家仆大骇,恭敬地领了令,抬步欲走,又被黄管事给唤住了,他问他,“听窑上逃回
来的人说,那日有个蒙面人去姚家救走了姚月娥?”
家仆忖了忖,点头应是。
黄管事不说话,连整理袖口的手都停了下来,眸色幽暗地自语了句,“那就好办了。”他顿了顿,复又转身对那家仆道:“扬州的那位赵老板……据我们所知,是不会武功的。”
家仆恍然,追问到,“那管事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