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慈语间微顿,对着封令铎意味深长地道:“想想扬州赵氏的家产,赵公子乃嫡出长子,真就这么甘心拱手让了别人?”
封令铎不语,眸色又沉了三分。良久,他终是接了黄慈手里的官引,算是应下了。
目的达成,黄慈心情愉悦地对外唤了一声,不多时,一个身着锦缎,形容消瘦的青年就从门外行了进来。
黄慈笑着同封令铎介绍,“这是黄某的侄子,名唤黄琮。因着兄嫂早逝,黄某又无子,便将他一直养在膝下。闽南的一切事务赵公子若是有什么疑问,尽可让他去解决,另外,便还望赵公子往后多多提携,不吝赐教。”
言讫他对那人招招手,示意他上前。
谁知黄琮却是一副颇为倨傲的模样,蹙眉瞅了床上的封令铎一眼,眉眼间很是不耐。
封令铎当然明白黄慈这又是打的什么算盘,既要用他又要防他,这个叫黄琮的所谓侄子,就是放在他身边,监视他的眼线。
看破不说破,封令铎表情如常地应了。
待到差人将黄慈一行送走,封令铎唤来近身的暗卫,对他吩咐到,“查一查那个叫黄琮的人,最好派个人跟踪他,关于他的喜好厌恶,事无巨细,一一上报。”
*
封令铎落水的次日,姚月娥便从齐猛口中听说,薛清似乎是病了。
思及昨日的那起刺杀,薛清和封令铎几乎是同时落的水。后来她想起来,也托人去打听过,却都说那日黄府救起来的人里并未发现薛清。
想是他本就会浮水,又或者是沿途百姓将他救起后,他率先回了府也不一定。
想着之前他三番两次地出手相帮,姚月娥觉得自己怎么也该前往去探望一番,可每一次去到薛清下榻的地方,对方都以薛清风寒未愈不方便为由,婉拒了她的探望。
姚月娥只好讪讪地留下拜礼,托门房转交。
想着薛清的风寒和封令铎的伤,姚月娥于心不忍,几乎隔三岔五地就要在膳房亲自下厨,熬一点补气强身的鸡汤。
叶府的厨房与赵府仅隔着个围墙,也不知封令铎是不是故意,每当姚月娥在厨房忙碌的时候,她就能听到某人不知为何的声响。
听叶少卿的侍卫说,那是封令铎在后院练剑。想是赵公子遭遇刺杀后醒悟了,痛定思痛,决定学些武艺傍身。
思及此,姚月娥委实有些佩服封令铎这敬业的态度。
可他白日里敬业唱戏给旁人看也就罢了,这不分时间的午休时也在嚯嚯练剑,吵得人睡不着也不是个办法。
于是在封令铎卖力表演的某一个午后,姚月娥忍无可忍地爬上后院墙头,将手里半个拳头大的石头朝他狠狠扔了过去。
这不扔不知道,一扔可不得了。
姚月娥看见男人精壮翅裸的上半身,那一身麦色油亮的皮肤、线条流畅块垒分明的前腹、还有、还有革带上面,那一把结实有力的劲腰……
这样的画面若是落在不经人事的小姑娘眼里,顶多是红个脸,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可坏就坏在围墙外的那把腰,姚月娥可是真切地体尝过,也知道它若是抽动起来……
“啪嗒——”
石头落地,发出一声轻响,墙外那个舞剑的人也闻声一顿,堪堪回过头来。
第30章嘚瑟老跟没媳妇的人在一起,晦气……
姚月娥吓得一个激灵,呼吸都凝滞了。
以她现在这么个爬墙的姿势,若是被封令铎撞见,那真是有嘴都说不清。姚月娥心下一凛,赶紧手脚并用地猫腰躲在了墙后。
好在墙那头的人似乎并没有起疑,兀自静了片刻,而后便响起一串渐远的脚步,想是封令铎收剑行远了。
姚月娥长长地吁出口气,缩头缩脑地从墙后的柴堆上跳了下来。
午时刚过,姚月娥却被这一遭闹得睡意全无,她兀自在膳房前的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想起薛清的病似乎还未痊愈,便又起了煲汤的心思。
姚月娥便去灶房生了火,开始熬汤。
自梁三的事情出了以后,姚月娥被取消了贡户,眼看与薛清约定的半月之期就要到了,她窑上的兔毫盏除了上次侥幸烧出来的一只,之后的烧制中,便再未有过。
偏生姚月娥越是着急,越是一筹莫展,索性这几日她也懒得去窑上了。
初夏的午后很是宁谧,阳光透过门缝和花窗洒了一地,满室的静谧。姚月娥也是这时才想起来,这偌大的叶府,最近几日似乎格外安静。
姚月娥盯着眼前灶火,用扇柄戳了戳耳鬓,想起这几日见到封令菀时,她总是目光游移、回避躲闪,一副生怕被人捅破了什么秘辛的模样。
不仅如此,就连以前隔三差五总能见上一面的叶少卿,都足有好几日不见了……
“啪!!!”一声惊响将姚月娥的思绪拉回来。
她怔忡回头,看见一张小矮凳杵到身侧,往上看去,那个愁云满面、乌云罩顶的人,不是封令菀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