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她没有明显不适,但毕竟受了凉,不能太过辛劳……江景之也入了水呢,还被她撞到伤口,磕到了脑袋。
“那就早些休息,明日再说。”谢仪舟做了决定,绕过屏风去外间看了看,走回来,道,“你什么都不记得,不知道回寝殿的路、往日习惯,别被人瞧出端倪来了,今晚就睡我屋里,就说怕我夜间发热,要照顾我。”
“我睡在你屋里?”江景之表情诡异地重复谢仪舟的话。
“你若是不愿意睡外面的小榻,就睡里间的床好了。”谢仪舟大方地许他睡舒适的地方,收拾着床褥,抽空推了下他后肩,道,“难怪你那么挑剔烦人,原来是娇生惯养的太子殿下哦!”
江景之没心思与她说笑,反复确认:“我与你睡一间屋子……是不是不太好?”
谢仪舟停下手,转身回来看着他,奇怪道:“你又不是没有与我睡过同一间屋子,又在矫情什么?”
离开上渔村后,为躲避方震的追杀,他们不得不用假身份伪装,为了银子和安全的考虑,常常两人睡一间客房。
谢仪舟与林研都太弱小,无法令人放心,于是大多时候都是谢仪舟与饿死鬼住一起,林家兄妹住一起。
这样虽有不便,夜间却能睡得安详放心。
江景之目光幽幽地对着谢仪舟,嗓音低沉道:“不是你说我是太子吗?我想着太子多少要稳当些……”
“你怎么怪怪的?”谢仪舟走到他身边,满面狐疑地打量着他,道,“以前没脸没皮的,挨打还要来烦我,现在知道自己是太子,立刻就耍起太子风仪,要与我保持距离了?”
没脸没皮……怎么个没脸没皮法?
江景之沉默稍许,慢声说道:“我的意思是不舍得让你睡外面小榻,那多难受?定是你睡在里面的。不过你也知道,我伤口疼,头疼,浑身不适,正需要休息,左右这张床榻宽敞……”
“闭嘴啊!”谢仪舟气恼地捂住他的嘴,“我看你是又想挨打了!每天两眼一睁就想着怎样讨打是不是?!”
“……”
江景之皱眉,“嘶——扯到伤口了……”
谢仪舟忙松开了手。
当晚,江景之终究是睡在了外间小榻。
谢仪舟今日遇见太多事情,情绪高昂,睡不着,每隔不久,就要喊他一声,间或说些嘱咐他的事情。
诸如,未免被不怀好意的人发现,明早先不要去上朝了,等弄清现状了再去……
又说他与皇帝的父子关系很好、宋黎杉与贺岭是他身边得用侍卫,十分忠心,可以信任等等……
絮絮说了不知多久,等她终于睡下,琉璃窗外已隐约见白。
江景之听见里面均匀的清浅呼吸声,从小榻起身,到里间床边坐下,对着谢仪舟安详的睡容端详,许久后,他合衣出去,在外面看见了蓄势待发的徐院使与贺岭。
“殿下!”贺岭上前一步观察着他。
江景之性情强势,从不许别人擅自越过他发号施令,更不会任人摆布,徐院使深觉不对,出来后就去找了贺岭。
两人已在外面守了许久。
“无妨。”江景之淡淡说道,“她不会伤我,都退下。”
这才是他。
徐院使与贺岭齐松一口气,行礼退下。
江景之却没再进屋,他在檐下向东遥望着泛着鱼肚白的天空,回想着今夜谢仪舟的泪水、担忧、袒护……
她以为他要杀了她的时候都没有哭。
江景之第一次体会到了骑虎难下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