纥石烈良弼既然已经出手,自然是要追着往死里打的。
无论从军事上还是政治上来说,纥石烈良弼的攻势都堪称猛烈。
当石据等人全须全尾的回到营地之后,张术等人就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并且各自将手中一摞纸张呈上。
“石相公,你们去参加军议之后,我等谨守营盘,不过有许多女真游骑从上游而来,围着营寨,将这些文书射了进来。”
“石相公,朝廷要在河南设立藩镇了,这是真的假的?”
“石相公,朝中还说,要征发签军,为咱们补充兵源,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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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所有的汉儿军将领都围了过来,手中各自捏着许多信纸,七嘴八舌的开问。
石据含笑说道:“自然是真的,此番军议,也是在说这些事情。”
汉儿将领们面面相觑,有人有些兴奋之态,有人则是惊慌失措至极,还有的人则是面色青白不定,似乎心中正在天人交战。
石据将众人表情一一看在眼里,脸上表情却也不显,而是继续说道:“此番军议,还说了一事,那就是约期进攻下蔡城。”
还没等诸将出言,石据就继续说道:“也不是咱们打头阵,也不用等其余数州的签军抵达,这寿州青壮就是第一批蚁附攻城之人,这么多的签军,磨也能将下蔡磨下来了。”
这下更多人色变了。
然而就在这时,又有人出言,却不是询问签军的问题,而是依旧在掰扯藩镇之事:“石相公,见到这书信中写着,杜老大已经成了镇宁军节度使,到时候就镇守在寿州,相当于一个土皇帝。
其余藩镇都由谁来主政,相公们与都元帅可有商议?”
此言一出,颇有几人意动,满脸期待的看向了石据。
其余之人却是有些愤然之态,大多数人瞪向那名说话之人,却也有少数人瞪向杜无忌。
杜无忌感觉就像吃了一只苍蝇般难受,偏偏这是纥石烈良弼的阳谋,根本无法当众反驳。
石琚也看向了说话之人,心中倒也没有意外。
此人唤作沙威,乃是邓州人士。
沙威虽然也是豪强出身,却跟杜无忌这等本地坐地虎不同,乃是兼顾山贼与豪强事业,有时候还要客串一下马匪与流寇。
可以说此人的性子乃是标准的唯恐天下不乱,什么乡里乡亲,什么河南父老,都不如他痛快重要。
杜无忌、谢扶摇等人理所当然的与沙威相看两厌,因为无论如何,杜无忌等人乃是渴望秩序,并且从秩序中获益之人。
而沙威则是秩序的破坏者。
石据组建陈州军的时候,沙威就率领数百山匪加入进来,并且凭借心狠手辣,做事果敢而在军中脱颖而出,此时麾下有一千五百余人,算是战力比较强悍的统制官。
当然,沙威在军中自然也不是单打独斗。陈州军中龙蛇混杂,自然也有如沙威这般无法无天的性子。
石据正色说道:“良弼相公没有多说,但想来是要看此次大战的功勋,在来论这八个军州归属的。”
沙威闻言大喜过望,以至于哈哈大笑出声:“石相公,此番合该由来取一节度使之位,到时候还请石相公发令,让他打头阵与宋贼厮杀!”
石琚捻须笑道:“那是自然,到时候就看你沙二郎的本事了。
好了,就是这些小事,且都速速回营休整,马上就要大战,莫要耽搁了战事!”
众将纷纷应诺,有人激昂兴奋,有人惴惴不安,还有人犹豫着想要跟石据说什么,却终究一言不发,纷纷转身离去了。
待到帐中只剩下石据与杜无忌二人之后,杜无忌方才有些失态的瘫坐在地上:“石相公,难道我军就如此轻易的分裂了吗?”
是的,事到如今连杜无忌都看出来了。
纥石烈良弼这一套组合拳,根本就不是为了将整个汉儿军全都拉找过去,而是为了在汉儿军中架起一批人,然后跟另一半人打擂台,从而让汉儿军分裂。
须知道,经历休整与又一轮兵力补充与轮换之后,如今陈州军与武捷军两个汉儿军猛安加起来,总共有两万三千人。而且步骑俱全,是能打硬仗的。
如果想要依靠武力,强行平定汉儿军,那么女真主力也必然会损失惨重。到时候宋军可就要乐开花了。
至于政治上的压迫,且不说还有石据,就说河南汉儿已经处于半独立状态,到底还听不听军令,那也是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