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呼唤,都带来一阵撕裂般的尖锐绞痛,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扯碎。
萧衡在冰冷的雾海中拼命挣扎、追逐,用尽全力想要拨开那该死的迷雾,看清她的脸,想要抓住那飘渺的声音问个明白。
可那身影却如同镜花水月,他追得越急,她消散得越快,最终彻底融化在无边无际的、绝望的雾霭深处,只留下那令人心碎的余音。
“别走!!”一股灭顶的恐慌和巨大的失落感瞬间攫住了萧衡,他嘶吼着猛地伸手向前抓去,身体剧烈一震,终于从这窒息冰冷的梦魇中挣脱出来,骤然睁开了双眼!
急促而粗重的喘息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冷汗早已将单薄的中衣浸透,冰冷地贴在身上。
视线由模糊的泪雾渐渐聚焦,首先撞入眼帘的,是床畔端坐着的那个玄色身影——宇文昊。
他正静静地看着自己,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
萧衡认出了眼前人——这几日从府中下人口中得知的身份,这座府邸的主人,棠国尊贵的二皇子,宇文昊。
据说,是他的“救命恩人”。
然而,他心底深处却本能地升起一股强烈的排斥和冰冷的戒备。
宇文昊自然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份敌意,却只当不知,唇边反而勾起一抹看似温和实则冰冷的浅笑,声音平缓地问道:“萧将军醒了?方才。。。。。。可是梦见了什么紧要之事?我看将军神色惊惶,似在奋力追逐,又饱受痛苦煎熬。”
他刻意用了“将军”这个尊称,带着试探。
萧衡撑着身子坐起,靠在冰冷的枕上,胸口那梦中心如刀绞的剧痛感尚未完全消散,残留着沉闷的钝痛。
他下意识地抬手按住心口,眉头紧锁成一个深刻的川字,眼中充满了真实的、如同溺水者般的困惑与痛苦:“我。。。。。。梦到一个女子。。。。。。”声音沙哑干涩。
“女子?”宇文昊心下微沉,面上却不动声色,追问道,“萧将军认得此女?”
萧衡缓缓摇了摇头,“我看不清她的脸。。。。。。”他喘息着,努力回忆那虚幻的影像,声音里带着迷茫的颤抖,“只知道。。。。。。每次梦到她。。。。。。心口这里。。。。。。就像被一把烧红的钝刀。。。。。。反复绞割。。。。。。痛得。。。。。。喘不过气。。。。。。”
说话间,他无意识地死死攥紧了胸前的衣襟,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仿佛要抠进自己的皮肉里。
宇文昊静静听着,那双幽深的眼眸深处,冰冷的恶意如同毒蛇般翻涌缠绕。
他看着萧衡痛苦迷茫的神情,一丝残忍而快意的弧度缓缓爬上他的唇角。
于是,缓缓开口,声音压得低沉而充满诱惑,如同恶魔在耳畔低语:“萧将军如此痛苦挣扎于过往的碎片之中,难道。。。。。。就不想彻底弄清楚,自己究竟是谁?那梦中让你痛彻心扉的女子。。。。。。又是何人?你。。。。。。想不想知道自己的过去?”
萧衡猛地抬眸,灰败的眼中瞬间爆发出强烈的的渴望与探寻,死死盯着宇文昊:“殿下。。。。。。知道我的过去?!”
宇文昊的唇角,那抹冰冷的弧度终于彻底绽开,形成一个毫无温度的笑容,眼底深处是算计得逞的幽光:“自然是知道的。若非本皇子恰好在两国边境游历,机缘巧合之下将重伤濒死的萧将军救回,悉心救治,将军此刻,恐怕早已是荒郊野岭的一具枯骨了。”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让沉重的气氛压得萧衡几乎窒息,才一字一句,清晰、缓慢,如同冰冷的刻刀,将谎言深深凿进萧衡空白的记忆:
“我猜,萧将军梦里的那么女子,应该就是乔念,她是你的青梅竹马,自小伴你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