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一拍手,也说了句:
“乡党啊,咱赵大是寿州的,不远不远。这真是的,那叫个‘他乡遇故知’啊!”
说完捶了一下刘知俊发达的肌肉,正色:
“一会散了不要回去,到我营里喝酒,我再给你介绍我这班兄弟,各个都是好汉。”
刘知俊也不知道怎么的,被赵大捶了一下,整个心都是暖暖的,再次起身恭敬叉手:
“郎君厚爱,敢不从命。”
看看,这会也不叫赵都将了,直接郎君了。
赵大哈哈一笑,然后示意小刘继续坐,最后才脸色阴阴地看着那边的颜六郎,哼了句:
“颜六郎,我也不欺你,今个你要是能吃我三拳,不仅赵六这事算了,你们可以回去,就是这群俘口你们也能带走,这个机会你要还是不要。”
颜六郎此时已经骑虎难下,在看到俘口中的那位后,他就必须把这人给带走,不然一旦落在赵大这样的人手上,他们整个严家都要万劫不复。
此时他赤着双眼,将衣袍扯开,怒目圆瞪,哪还有刚刚被赵六老拳的窝囊样?
“好,我就吃你三拳,但你也吃我三拳,可敢?”
赵大嗤笑一声,同样把衣袍撤开,赤着精壮的上身,怒吼回去:
“休说三拳,就是三十拳,三百拳,你又能拿我何?如今,我两就签生死斗,生死由天!休怨半分!”
颜六郎举拳:
“好,生死斗,去了阴土,别忘了杀你者,你耶耶我颜六郎!”
掷地有声。
……
看着赵大拔步到了空地,颜六郎一股无名火就从脚底板直冲脑门。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这赵大真当我颜六郎是泥捏的?
刚刚自己任凭他拖拽,除了因为外面一圈弓弩手指着自己,但更多的还是想息事宁人,毕竟那人太重要了。
而后面他任赵六老拳,也是想让此人出了气,把这事揭过去。
但现在,这赵大却一而再再而三,屡屡相逼,还要和自己生死斗,那就怪不得他了。
这赵大上次取巧偷袭了自己,就以为能胜自己?真是井底蛙。
如他这样的将门子弟,哪个不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在别人风花雪月的时候,他们在流汗!在别人吟诗作对的时候,他们还在流汗!
国朝艰难以后,武夫日盛,朝廷数十万神策军都不能制,难道是因为上面仁慈?
还不是靠他们手里的刀?杀尽一切不服,杀尽一切歪酸?
宰相敢置喙他们,他们就能当街砍他的头;天子敢不忿他们,他们就能让他仓皇出奔,累累如丧家之犬。
这就是他们的时代!
自上次自己不备,让赵大偷袭了自己,颜六郎就托人去找了赵大的兵册卷宗,知道他不过是一个寿州的逃人,纵然有些许武勇,又如何会是自己家学渊源能比的?
所以这一次,他不仅要一雪前耻,他还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活活打死赵大!
而且也是这个赵大自找的,非要自己说什么生死斗。
平日要想杀个都将,那自然是一堆麻烦,但现在,此人就是被自己打死了,谁都说不出个错字。
毕竟国朝虽禁私斗,但武士之间一言不合,拔剑相杀的事情,早就屡见不鲜了。而军法、国法也默默遵循着一个潜规则,既然双方都是自愿斗杀,那是生是死,就是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