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既宣有了侯爵,沈樱便是侯爷的女儿,身份不同以往。
他再娶她时,那些外人便不能再以家世攻讦于她。
谢太后道:“你当真是糊涂,为了个女人,什么事都敢干!你要赐爵,一个县伯还不够吗?竟然许了侯爵,你真是……真是糊涂至极!”
宋妄与她对视,闭了闭眼,慢慢道:“我糊涂?今日早朝的情形,母后可曾看见?这等情形,不给沈既宣爵位,难道要给母后看中的那些个缩头乌龟?”
他冷冷道:“糊涂的是母后吧,”
谢太后又惊又怒:“你说什么?”
宋妄甩袖,冷冷警告道:“母后,朕才是皇帝。”
他抬脚就走,头一次这么不给自己的母亲面子。
谢太后愕然看着他的背影。
似乎没能理解,一向乖顺懂事的儿子,缘何突然变了模样。
柳静站在她身侧,扶她的手臂,小声问:“太后娘娘,那接下来……”
谢太后冷哼一声:“陛下糊涂,我可不糊涂,如今皇室治国全仰赖世家,他要越过世家给一个庶族出身的武将封爵,岂不是自掘根基。”
“何况,这个口子一开,那些个庶族武将个个都生出妄想,这天下还怎么治理!”
“那您的意思是……”柳静忐忑问。
谢太后冷冷道:“只要舍了凉州,没钱没粮,沈既宣天大的本事,也别想立功。”
“可凉州的百姓……”柳静不由道,“太后娘娘,便没有别的法子吗?”
谢太后冷哼一声,怒火未消:“陛下如今的态度,我还有什么法子,只能如此了,你回去告诉你父亲,就说是我的意思,他知道怎么做。”
柳静颔首:“是。”
她扶着谢太后回静安殿。
一路低头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谢太后也没注意,沉浸于宋妄不再听话的愤怒与恐慌当中。
当日下午,柳静从万寿宫出门,回到柳府,将谢太后的话,全数转告给父亲。
柳父有些惊讶:“这……凉州有近百万的百姓啊……”
柳静沉默不语。
柳父点了点头,无声叹息,却还是道:“你回去禀告太后,我一定尽力办好。”
柳静顿了顿,轻声道:“爹爹,我们真要如此吗?”
柳父看她一眼,淡淡道:“为父知道你心软,但为了家族,有些事,不得不做。现在你我不做,将来子孙后辈也要做。家族培养你我,我们便该回报,万死不辞。”
“静儿。”柳父警告,“太后的意思,不可违背。”
柳静垂眸:“是。”
星夜之中,柳静乘车回万寿宫。
雪仍旧在飘。
白日里清扫过的街道,逐渐又积了雪。
寒意浸骨。
柳静掀开车帘,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宽敞的街道上。
半晌,她认命地闭了闭眼,手指抓紧了车窗。
回到万寿宫,柳静向谢太后复命。
谢太后满意点了点头:“你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柳静温柔一笑:“是。”
回到房中,她坐了片刻,让侍女门退下,熄了灯。
换上带兜帽的斗篷,出了门,一路直奔宋妄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