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太太说:“这是傅氏初代家主傅成璧所留手书临摹本,有何感悟,都来问我,待你修为再高点,我给你看原本。”
小小年纪的傅观月抬起脸,眉心一点红痣,双眼澄澈:“这么久了,书本还能保存完整吗?”
这时候的傅老太太比现在还年轻,她看起来不过四十岁上下,乌发里却夹杂的一抹银丝,双眼沧桑。
傅老太太说:“因为是用万年不褪色的乌松墨所写,白龙皮做书页,才得以保留至今。”
傅观月双手接过临摹本,耳朵听着老太太的絮絮叨叨。
藏书殿的深处,还收藏了不少玉简,不过有些因为天地灵气的消散,也跟着失去了灵气,变成寻常白玉片了。
到了如今,唯一保存完整的,竟剩下族人哪怕散尽,也不可拱手相让的山河笔,以及先祖傅成璧留下的手札。
在当年,傅成璧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怪人,因为她不用玉简记录,也不刻在山壁上万年不散,而是老老实实坐在书桌前,磨墨提笔,一一记录。
得益于此,靠着先祖亲笔所写写的手札,傅氏延绵至今,在数千年后助力傅氏,使其家族修士数量独占鳌头。
里面提过两件事,第一件事她曾经历过天罚之战,傅成璧就是在这时候因为帮过谁,被逐出家族,流落到千里焦土上岐洲。
第二件事则是,傅成璧见过岐洲的原主人。
具体天罚是什么,岐洲原主人又是如何,没写清楚,只朦胧地提了几笔。
这让每个翻阅的后人都一头雾水,怎么祖宗还有说话只说一半的毛病,真是把人好奇得抓心挠肺。
然而翻遍整座藏书殿,再也没有找到更多的文字提到天罚,以及雪泥鸿爪似的岐洲原主人。
也没在其他现存于世间的古籍里发现关于这两件事的记载,甚至没人知道岐洲最初的家族究竟是什么姓甚名谁,就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了痕迹,一丁点痕迹都找不到了。
几经动荡,各洲之间起起落落,更没人知晓近万年前前发生的事情。
只有先祖傅成璧一人记住的人,其他家族的古籍里根本没提到过。
于是有人提出质疑,或许她根本不存在,是她为了占据岐洲这片灵地才幻想出有这么一个人,博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声。
当然,台面上大家和和气气地交流,事后他就被套了麻袋暴打一顿,谁都不承认是谁打的,反正傅氏不承认。
又过了十几年,某一代家主本想删去岐洲原主人这个说法,因为这个说法的存在,使傅氏在外被骂鸠占鹊巢,没家的野人,最擅偷天换日。
家主有心遏制这种传言,便将这一页手札彻底封存,她刚提出来这件事,晚上就被先祖傅成璧入梦,骂得她狗血淋头,勒令她不准删。
醒来之后,家主连忙去奉神殿请罪,跪了几天才让先祖消气,随后她也变成了其他祖先的模样。
谁说岐洲原主人不存在就突突谁,没办法,谁让她们有一个记恩的先祖。
原主人不知道存不存在,但先祖是一定入梦的,也一定会把你喷个狗血淋头的。
这些事在傅氏中并不隐秘,几乎每一个傅氏族人都知晓,五岁小儿也能倒背如流。
直到傅观月长成,她是近百年来一出生就能与山河笔定契之人,胆子也比旁人大上不少。
听完这些故事后,她趁老太太不在,偷偷向山河笔提问。
山河笔言——天道不允。
小傅观月一愣:“天道不允?为什么不可以?是不可以告诉我她是谁,还是不可以说啊?”
像是被熊孩子吵到了,山河笔歇菜了,躺桌上一动不动。
用行动表示:别问,好吵。
小傅观月没有长大后的寡言,每天都喜欢问为什么,属于别人家大方敞亮还勤学奋进的孩子。
而且那时候她还不需要端着少主架子,少女趴在桌子上,用指尖推了推山河笔。
“你为什么不动了?”
“要是你听不清我在问什么,我可以一句一句地问。”
“你要是不能说,你可以写下来,我偷偷看,看完就烧掉,不告诉任何人。”
小傅观月声音清脆,跟小鸟似的叽叽喳喳,一个人顶十个人。
山河笔全程:“……”你个小丫头,简直嫌我命长。
最后山河笔烦了,脱开小傅观月的手,往外飞去。
“你别走啊,我还没问完呢。”小傅观月撑着桌子去抓要走的玉笔,却被纸张滑倒,往前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