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玉和知树两人身法如鬼魅,轻易便潜入内院,伏在正房窗外的阴影里。
钟离政的正室夫人谷氏带着哭腔,尖声在门外叫嚷着。
“让我进去看看政郎!我是他妻子!”
“夫人,二公爷此刻受不得惊扰,更不宜见人。请回吧。”神医嘶哑的声音毫无波澜,像一堵冰冷的墙。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我?!滚开!”女人似乎想硬闯。
“够了!”崔老夫人威严而疲惫的声音响起,脚步声由远及近,“吵吵嚷嚷成何体统!都退下!”
她显然刚到,厉声呵斥着儿媳,“神医说得对,政儿需要静养,你在这儿哭哭啼啼只会添乱!回去好好管教管教十五丫头!否则将来连个人家都找不到!”
谷氏的脸色铁青,却又半句不是都不敢提,只得掩面而去。
崔老夫人沉着脸,看向神医:“烦请神医也暂且回避,我有几句话要单独同政儿说。”
待神医退出去,崔老夫人似乎松了口气,推开门走进屋来,靠近床榻。
颜如玉透过窗棂缝隙,借着屋内烛光,看到钟离政裹着厚厚的锦被蜷在宽大的雕花拔步床上,露在被子外的脸蜡黄凹陷,嘴唇干裂发乌,整个人瘦得脱了形。
“政儿,你看娘给你带什么来了?”崔老夫人声音放得极柔,带着诱哄,从袖中小心翼翼地取出那个青瓷小瓶,正是白日里仆役带回来的“妙娘功德膏”,“这可是太医局的新药,太妃赐的名!外面多少人用了都说灵验,三天就能收口止痛!咱们试试这个,好不好?兴许比那……”
“滚——!”钟离政一看见“妙娘”二字,就如同被滚油泼到。
蜡黄的脸瞬间扭曲变形,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那瓶子,又拿那婊子命名的药来恶心他?
“啪嚓!”
青瓷瓶被狠狠打飞出去,撞在床柱上摔得粉碎!黑黄色的膏体溅得到处都是!“滚!我只信神医!别的药我都不信!”他嘶吼着,因用力过猛而剧烈咳嗽起来,身下的污渍瞬间扩大,脓血混着恶臭的气味更加浓烈。
崔老夫人被儿子的狂怒和飞溅的药膏吓得倒退一步,脸上血色尽褪,又惊又怒又心疼,一时僵在原地。
趁着屋内混乱的瞬间,颜如玉给知树一个手势。两人如狸猫般闪身潜入,避开外间,目标直指神医刚才退去的偏厅方向。
偏厅无人,但空气中残留着那股浓重的药味和血腥气。颜如玉目光锐利地扫过,迅速锁定一扇看似普通、边缘缝隙却异常干净的内墙板壁。他指尖在壁上一处不起眼的雕花处轻轻一按——
“咔哒”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板壁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暗缝隙,一股更加阴冷、混杂着浓烈血腥、药草和某种奇异甜腥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
就在颜如玉和知树屏息凝神,准备潜入这隐藏的密室一探究竟的刹那——
一声冰冷、嘶哑的厉喝在黑暗中响起:
“谁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