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摇摇头,“他……他家若是无主,我纵然得了,别人也能像我夺此屋宅一样。霸占我的屋子,抢了妇人美婢……”
杨暮客重重点头,“好!”
招财玉女也面露喜色,篮中手诀一掐。
街巷里人来人往。
那些麻木的匪患不见了,变成了郡城居民。
杨暮客领着林怡往前走,来到了一家肉铺前头。这肉铺上挂着一块牌匾。林家肉档。
杨暮客对着他说,“这肉档,便是你的家。里面住着你的夫人与子嗣。你若进了此屋,一生勤勤恳恳,自然是富贵之家……”
林怡用力摇头,“我……我是木匠,不敢杀生。我怎么会经营肉铺呢?”
“你漂洋过海,为了生计,谋栖身之所。不过就是宰杀畜牲,有何不敢?这如何就不是你的家呢?”
林怡看着自己手里的长刀,似乎上面还有宰杀畜牲留下的血迹。他赶忙丢了长刀,往外疾走。
“不对!不对!你这道士定然是什么邪门东西。我手中的刀只削木头,不伤活物……”
杨暮客轻飘飘地跟上去,“木头也曾是活物。那一棵棵树可是根植于大地,为生灵遮风挡雨的好木头哩。”
林怡也认同此话,“你说得没错。但木头好活,我掐了一根枝,插在地上也能让它新生。树不会出声,我听不见,便不知它疼。畜牲会叫,有眼睛,会流泪。”
杨暮客抬头看了招财玉女一眼,面露欣然之色。
“那你这人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生计?只需你一句话,贫道尽管保证你愿望能成。”
林怡迷茫的摇头,“我坐着大船。对。我是坐在大船上,你说我漂洋过海……我总该要到了地方,才能知道我想要怎么活着。若是外面不好,我便再回中州。”
杨暮客讶然,“回中州?如何回?”
林怡笑了,“总该能有办法。”
壶枫化作的招财玉女也言声儿了,“那你船上岂不是就荒废了时光?”
“涨涨见识总是好的。”
杨暮客不大乐意,“你一直猫在那船下头,不见天日。如何涨了见识?”
这话一说,林怡梦醒了。
冬律园的厢房之中,一个孤零零的魂魄看着两个道士。
壶枫赶忙把林怡的魂魄送了回去。
待壶枫再回神,看着脸上依旧涂着红脸蛋的杨暮客,躬身道,“前辈,已经脱离梦中环境。您可以散去法力了。这般幻化,总归有失您的仪态。”
杨暮客懵懂地看着壶枫。只见壶枫幻化出一面镜子。
杨暮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噗嗤一笑。
他轻快言道,“我当是你的法力呢。怎地还是这副模样?”杨暮客用力揉揉脸,变回了那个钟灵毓秀的少年道士。
壶枫看到杨暮客仪态恢复,持弟子礼跪地奉茶。
“多谢前辈指点迷津,晚辈修性有望。”
杨暮客赶忙上前把壶枫拉起来,“我也在修行,你也在修行。他何尝不是一场修行。既都是在修行,互助一场,不必如此大礼。”
但壶枫倔强道,“请紫明师祖吃茶。”
杨暮客无奈只能接下茶杯饮了一口。“林怡是个好名字啊。助你我造心台。我这筑基,因他功成灵台神魂安放。而你也有所悟。果真是一场机缘。”
方才梦中,杨暮客幻化成童子模样。并非是壶枫法力作用。而是杨暮客筑基有成,念头通达,灵韵外显所至。
比照实验一场,可得凡人心坚之论。
凡人都如此心坚,尔等修士所知甚多,所念甚广。岂能弗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