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天真这夜里做了一个梦。
梦见她一家团聚,跨年夜里家中设宴,款待众乡亲。
来了一个小姐和一个少爷。
那小姐衣着华贵,头上戴满了花儿。那少爷衣着清雅,是个小道士。
她母亲领着哥哥去给小姐和少爷问安。
那时她哥哥还叫文强。后来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许凡人……
小丫头梦便醒了。
她嚎啕大哭。
哥哥从地铺上跳起来捂住了她的嘴。
“丫头,别哭。吵着隔壁的贵人,把我俩赶走了可怎么办?”
“阿哥,我不哭……呜呜……我不哭……”
来日天明,许凡人拉着许天真早早就出来站桩。
有道是天道酬勤。
他俩最是明白要勤快,纵然不是真心实意,也要叫东厢的贵人瞧见了。
玉香起早出来做饭,杨暮客则披头散发地开着窗子打呵欠。
蔡鹮一把将杨暮客拉进椅子里。
“您给我坐好了梳头。眼睛都没睁开,出去张望个甚?这院儿里有什么好瞧的么?”
“外头那下小娃这么早就出来了……呵啊……季通那个惫懒货还睡着呢。待本少爷收拾他去……”
厨房里,玉香做好了饭菜。吆喝了那俩小娃一声。
“你俩过来……”
许天真眼馋地看着玉香手中的煮卵。许凡人也忍不住了,便拉着妹妹上前。
“先别忙站了。肚子空着,消耗气血对你俩小娃身体不好。长个儿的时候呢,多吃些。吃足再去练,练得结结实实。说不得比你们那师傅要强。”
许凡人听了这话,喏喏地说,“他不是我师傅。让我管他叫大爷。”
“随你们去叫,我又管不到你们那屋。”玉香给了煮卵之后,又端出来一笼屉馒头。“就着咸菜先吃一吃,吃足了有气力。等早饭都做好了,你们再来吃二顿。”
“多谢玉香姐姐。”许天真甜甜地笑着。
大船依旧往前。走在茫茫海上,千里如一日。
杨暮客撑伞站在船头,陪着曾船师一同钓鱼。
“贫道陪着你好多日子了,你一条鱼都没钓上来。就不会换一个地方么?”
“就是钓不上来才在这儿。老夫又不吃东西,钓上来怎么处置?还要放生……”
“放生不好么?”
曾船师笑了声,“放生也好。但那就结缘了,老夫不结那份儿缘。钓不上来,就是最好的。我独自坐在这儿,反而没人来吵我。你看,这些日子就你来烦我。让我没了清净。”
杨暮客噗嗤一笑,“那你说我去找谁玩儿?这船上的修士都不乐意搭理我呢。就那一个壶枫愿与贫道往来,结果静修去了。我也烦呐……”
“等等你就不烦了。有景儿可以看咯……”
“什么景儿?”
曾船师搭眼瞧他,“急什么?你这钟灵毓秀的,还不知机缘巧遇天公作美么?”
“那就听您老的,咱们等着天公作美。”
骤然之间,浪变得湍急了。
白沫飞溅,海波互相推搡。
宝船中的金丹修士飞身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