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力了,没做到,地方穷,户部尚书都来了,要不明年多拨点钱吧。
徐正清问得一肚子气,他算是明白了,韦县令这种老油条,没有钦奉诏旨下来,他就是铁板一块,从他这抖落不出半个字。
徐正清拉着谢钧到一旁说小话:“谢次辅,这进展不顺,你也帮帮忙呀。”
谢钧沉着脸把袖子从徐正清手中扯出来,当官的死皮赖脸起来,和路上的泼皮无赖也差不多了。
“这事还需要继续查吗?我们不是已经拿到答案了吗?我们只是还没找到证据而已。”
徐正清被谢钧一下子说懵了,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拿到答案了?
谢钧叹了一口气,问道:“韦县令是祖籍哪里的,徐御史你知道吗?”
徐正清想了想:“是浙江嘉兴。”
“你们都察院对裴大人遇刺身死一事群起激昂,可有谁态度暧昧,企图在中间周旋?”
“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肖以恩,他不表态,还劝我们冷静”,不等谢钧再问,徐正清自己回答,“他是浙江台州人。”
浙党,在朝廷中地位斐然,领头人便是首辅范光表。
徐正清脸一下就白了,此事真是越闹越大,越细想越不得了,还要继续下去吗?
还是说,就由着大理寺把这案子草草定论,粉饰太平?
谢钧没管徐正清心里如何想,他说:“接着去看看县衙的事务吧,徐御史要是还没下定决心,那就当这次来宛平是单纯视察,做戏做全套,咱们得把尾收了。”
徐正清浑浑噩噩地跟在谢钧后面,今日正好是县衙的放告日,排着几个平民在交讼书,他们交了讼书并不代表被受理。
一个面露精光的男子正叫嚷着:“我这讼书是花钱找人写的,里面的内容字字不假,为何独独不收我的?”
案台处的管事摇头:“你也不看看你要告谁,你是活得不耐烦想找死,跑来告宁远侯的小姐,我这是放你一条生路,你该谢谢我才是。”
徐正清没为这场小风波停留,一个平民告一个贵女,无异于是起了点口角什么的,这等小事被退回去就退回去。
可谢钧却停下来,仔细看了那份讼书,本来吴志还想骂这人拿他的东西做什么,一看清对方身上的红色官袍,立刻恨不得落下泪来。
吴志申冤道:“大人,那林二小姐真是欺人太甚,打了我一个我也就忍了,但她隔三差五的来我们村宣传邪法,蛊惑民智,再这么闹下去说不定我们村里的人就有人被她迷惑了,后果不堪设想呀。”
这地痞倒是戏不错,这份讼书全都是别人代笔,甚至罪名还是谢钧想的,从吴志嘴里一过,居然摇身一变,变得情真意切,为国为民。
谢钧让徐正清过来看,道:“我户部掌管田地,此女煽动百姓,或将干扰农事,今年遭了水灾,平民日子本就难过,此案我要关注一二,徐御史要跟着吗?”
最终在谢钧和徐正清的督导下,这个案子以极高的效率推进,不过一个半时辰,连那位被告的宁远侯府的二小姐都到了。
林蕴和陆暄和带着几个侍卫,得到林蕴被告的消息,林栖棠托陆表哥多关照她,连冷淡的宋氏斥了两句“成何体统”后,也还是派了几个侍卫过来镇场子。
袁嬷嬷也没见过这等事,哪有小姐被告到官府去的?
时迩面上镇定,心里也焦急,想着怎么通知大人来助小姐。
袁嬷嬷一开始想劝林蕴别去,林蕴却欣然前往:“我行得正,坐得端,问心无愧,自然不必躲。”
甚至林蕴想去看看那告她的人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而且还有陆暄和呢,好歹是个大理寺少卿在边上,不会任人宰割。
等到了公堂,外面围着不少看热闹的民众,林蕴认出了告她的人就是挨了一拳的吴家村村民,听他声泪俱下地哭诉,林蕴只觉得荒谬。
“林小姐不知道怎么研究了个邪门法子,让人把小麦种子每九日浸冷水,说这样就能春种夏收,这不是邪说是什么?第一遍说的时候,大家都不信,我仗义执言,还挨了一拳,我想着这位小姐别再来打扰我们就行,谁知道她又来了第二次。”
“我怕再不站出来,林小姐就要一直打扰我们吴家村,甚至以势压人。我们种地辛苦啊,不是任他们这些官家小姐戏耍的。”
韦县令坐上首,旁边搬了一张椅子,坐的是徐正清,谢钧在屏风后面,看不见人影,但能听到发生了什么。
韦县令阻止吴志接着说,问林蕴道:“你可有证据,证明此法有用?”
韦县令是真不想断这案,要他说,这案子就得在衙门门口就被丢出去。
他真想问这胆大包天的吴志两句——
她爹是宁远侯,你爹是谁?
她表哥是大理寺卿,你表哥是谁?
你爹和你表哥谁都不是,那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来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