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响额头的青筋因此暴起,手指每一个关节都因用力过度而泛白,后槽牙被咬得嘎吱作响,眼底涌出血一样的红。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燕回会离开云京,也知道那天晚上为什么没有听到一个不字。
哪怕在燕回的认知中,自己并不喜欢他,他也想尽力抓住一些东西,一些能证明有人爱他的证据,哪怕是虚假的。
余响再也看不下去了,扔下手机夺门而出,将燕琴的声音远远甩在身后。
“……你患有无精症没有生育能力,公司不能交给你,可如果绕过你让燕承接手公司,这么优秀的你甘心吗?你越是优秀,燕承就越危险,海燕集团就越危险,为了防止你日后夺权把公司交到外人手上,我们只能这么做!”
余响跌跌撞撞地冲出书房,朝着主卧奔去,燕声看着他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眼书房,好奇地站起身。
余响一路冲进主卧,见燕回没在,抬脚就往主卫走。
恰在此时,衣帽间的门开了,燕回一身清爽的走出来,看到眼眶通红的余响顿时笑了。
“哟,你这是哭……!”
话还没说完,人就被抱住了,一米九三的大高个,如同一张毯子般把他围在怀里,耳边响起那人大提琴般如泣如诉的低语。
“对不起燕回…对不起……如果我能早点说出来就好了……要是我能勇敢一点就好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多少年没被人这么抱过了?
不对,也不是没和人拥抱过,孙简诚、白少禹、钱景、燕声……都抱过,但感觉不一样。
毕竟,一米九三的宽肩,确实很有安全感,也更温暖……
燕回闭上眼睛,抬手拍了拍曾给予他虚假温暖的宽阔肩膀,轻笑道:
“和你有什么关系?你那时也只是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小鬼而已。真要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谢谢你那天晚上来找我,不然我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
打完电话后他心如死灰,木然地签字,看着吴律师留下房产证和银行卡。
“这套房子,燕总说你可以住到开学,九月一号我们会来收回房产……大少,保重。”
之后,他便一直坐在那,一动不动,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那几个小时的时间里,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从八楼跳下去,能不能死。
如果不是余响找上门来,他可能真的会跳楼。
余响的意外来访,给了他些微的希望,虽然这点希冀很快就破灭了,但足够他在求生本能的刺激下,拼劲全力寻找生的希望。
哪怕是虚假的,只要能让他感觉到被爱就好。
谁知道余响不仅仅给了他需要的,还将燕声带到他身边。
在得知怀孕的那一瞬间,燕回便和所有过往和解了。
那些爱而不得,那些痛苦往事,都因为燕声的到来成为过去。
那天之后,他终于拥有了真正的家人。
第28章
云京,燕家公馆。
燕琴捂着心口靠着沙发扶手,双目紧闭、面色苍白。
燕希泽站在茶几边瞪着嘟嘟响的手机,气得直喘粗气。
面容憔悴的中年女人则呆愣地看着住家保姆清理地板,十根手指绞成了麻花。
等保姆收拾完地板,管家送上新的茶具,燕希泽扯着衬衫领口坐下,大声嚷嚷道:
“那就告!三十万和那套公寓,他必须给我吐出来!他录了视频又怎么样?我们要求他立户完全符合法律规定……”
“你给我闭嘴!”燕琴倏地抬起头,表情狰狞,“现在的海燕哪经得起舆论风波?贸易战、疫情、战争!海运业务连续四年下滑,航司就靠廉价航班撑着,要真的激起民愤被抵制怎么办?造成的损失是那一百万能弥补的吗?!”
“难不成就这么算了?!”燕希泽红着眼睛怒吼道,“任凭燕回骑在我们脖子上耀武扬威,看着您的亲曾孙子流落在外?!对了,还有余家!”
说着说着,燕希泽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挥舞着手臂:“余总答应我,只要我们能配合余家把余响逼回去,他就会把新产品的运输合同给海燕!你知道这是多少钱吗!”
“我比你清楚!”燕琴狠狠瞪着儿子,眼底满是失望,“你到底有没有仔细看过余家给的资料?燕回在锦都至少有两套房产,仅金阳家园那套就价值两百万!就算他官司输了,也不是付不起,可我们呢?股价下跌一块钱,市值蒸发多少你算过吗?”
“真走到那一步,你如何面对董事们?!这个损失可不是客观原因造成的!别忘了,我们两个的股份加起来才百分之八!董事会真要撤你职,谁能阻止?!打官司非但威胁不到燕回,还会导致最坏的结果,彻底把燕声推到我们的对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