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府主母陆钦瑛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内宅管事夏嬷嬷将原貌说了一遍,“门口守门的伙计看过那位姑娘的请帖,确实是咱们府的印章无误。咱们的人已经查过了,哭的是崔家六小姐。只是伺候的下人不敢擅专,速来请夫人定夺。”
陆钦瑛柳眉微蹙,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上位者压迫感。
夏嬷嬷说着最近的坊间传闻,“崔家和赖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这五小姐和六小姐之间的事,怕是没那么简单。”
经此提醒,陆钦瑛顿时了然,想起五小姐那封似语千言的婉拒信,不禁气道:“五小姐被赖家婚事缠身,倒是让六小姐脱了身。不是说六小姐病重吗?怎的还能来赴约了。”
夏嬷嬷也哀叹道:“是啊,崔家五爷走了好些年,就是苦了在世人了。”
陆钦瑛出身侯武世家,性格爽快正直、刚正不阿,最烦后宅阴私和勾心斗角,是以得知崔家五小姐的遭遇,气便不打一处来。
“不必管,晾着她吧,她爱哭就让她哭。”
今日宴请的都是后辈小姐们,陆钦瑛恐担忧自己去得早,让小姐们拘束放不开,是以故意给小姐们留了说体己话的空闲。
只是没想到,就这会功夫,竟有人在她的宴会上献丑。
高门出身的世家小姐,经过举家之力的培养和教诲,早已把端庄和规矩深深刻在骨子里,这种场合哪怕再难受委屈想哭,都要死死忍住,还要七面逢迎、微笑面对,不能失了仪态才是最正经的事。
无论今日崔家六小姐因为什么事情哭,她已经在众人面前失了体面。
事由不重要,体面才是官宦世家出来的女儿最重要的,这往往代表着一个家族的体面和未来的姻亲前途。
吩咐很快就传到了在宴席伺候的所有丫鬟耳中,都是在高门世家做活的丫鬟,自然伶俐的很。
“做好分内的活,其他的不必多管。”
是以,现场几十个伺候丫鬟,无一人分个眼神给崔荷。
崔荷在角落一边哭一边等着主家派人来安抚,可是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来。
柳丝耐不住性子,随手抓了一个路过的丫鬟问道:“请问我家小姐座位安置在何处?”
被抓住的小丫鬟只说道,“自至之宾,并无安排。”
崔荷听罢再忍不住捂着脸颊,哭着跑了出去,因步子促急,身上孔雀羽衣卡在月洞门处,金线缠着枯枝,仿佛被蛛网困住的爬虫。
贵女们的纨扇后溢出轻笑,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崔荷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击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