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礼轻笑一声,端起酒杯与姜晓碰了一下,示意后者不必与李绾纠缠,毕竟事已至此,再多说也是无益。
“掌柜的,这事咱们做的确实不太地道……”
一旁,小伍小心翼翼的要说句公道话,然而,其话音还未落下,便被一声怒喝打断。
“住口!”
“你得知道你是吃的谁家的饭,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李绾一脸怒容,“我再与你说最后一遍,不准去黄家领粮,他家的粮食,脏!”
说罢,李绾拂袖便要离去。
裴礼轻抿一口酒水,适时开口,“李掌柜似乎对镇上的黄家,有些成见?”
“哼!”
李绾驻足,冷哼一声,“本就是鸡鸣狗盗之徒,欺世盗名之辈,却被一些无知之人奉为圭臬,岂不可笑?”
“鸡鸣狗盗,欺世盗名?”
“靠贩卖私盐起的家,难道不是鸡鸣狗盗?”
闻言,裴礼有些诧异,没想到李绾居然能知道黄府发家的内幕。
放眼历代封建王朝,对盐铁的管控都是不遗余力,走私一经发现,便是量刑从重,轻则杀头,重则连累亲族。
故而,没人会将自己贩卖私盐的事广而告之。
这一点,从安福县百姓数百年都不清楚黄家所做之生意,便可管中窥豹。
能确切知晓黄家贩卖私盐的人,都不会是寻常角色。
再联系到李绾的姓氏,裴礼不禁问道:“李掌柜出自陇西李氏?”
李绾一愣,有些始料未及,但也仅此而已了。
他一挺胸,“当然!”
“那就难怪了。”
裴礼点点头,脑中所有线索自行连成串。
这李绾不准小伍去黄府领粮,放不下脸面是一回事,但其实最重要的,应该还是阶层原因。
士农工商,这其中便有一条鄙视链。
儒家有言,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对仕途的尊崇,几乎已经是直言不讳。
作为鄙视链的最顶端,士族出身自然看不起商贾出身。
哪怕这个商贾为天下巨富,士族仍旧会有一股天然的优越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