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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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沈青虽然还昏死着，似乎是能感受到包裹着自己的温度，明明没有意识，却也要半偏着头，正好依偎在岳瑛的肩上。

nbsp;nbsp;nbsp;nbsp;原来这便是世上夫妻的相濡以沫？

nbsp;nbsp;nbsp;nbsp;天色渐渐暮去，谢珩微垂的眼睫上沾染了几片被冷风裹挟吹来的雪花，一身湿衣总也觉得不似太冷。

nbsp;nbsp;nbsp;nbsp;他茫然回忆着自己平日里与沈青相处的点滴，总觉得沈青对岳瑛甚至还不如对自己这般热络亲密，原来是要在紧要关头才能体现出，她们是彼此互相惦记的第一人。

nbsp;nbsp;nbsp;nbsp;而他，始终都只是一个外人。

nbsp;nbsp;nbsp;nbsp;离小金顶越来越近，岳瑛也渐渐放松下来，慢慢闭上双目，也偏头与沈青靠在一起。牛车一晃一晃，两只脑袋始终凑在一起，阖目安睡。

nbsp;nbsp;nbsp;nbsp;谢珩在心底喟然轻叹了一声，默然解下身上这件唯一取暖的氅衣，轻轻覆在两人身上又多盖了一层。

nbsp;nbsp;nbsp;nbsp;当他凑近一些，想替沈青将肩头的氅衣掖紧点，忽然嗅到她身上血腥味尤重，忙侧目去看，牛车的木板上，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滩鲜红血迹。

nbsp;nbsp;nbsp;nbsp;他骇然去探她的鼻息，连探了好几次，指尖都是虚无一片。

nbsp;nbsp;nbsp;nbsp;“沈青！你醒醒！”

nbsp;nbsp;nbsp;nbsp;第29章第29章谢十三，你竟然为我殉情……

nbsp;nbsp;nbsp;nbsp;小金顶上崖高雪深，厚重牛车终于行到谷口，谢珩一把将沈青横抱起来跃下牛车，低头不断唤她名字在深雪里小跑了一路，直到将她安置回房中榻上，也没有得到半丝回应。

nbsp;nbsp;nbsp;nbsp;有好几次，他扣着那只冰凉手腕，却探不到跳动的脉搏。

nbsp;nbsp;nbsp;nbsp;直到岳瑛带着寨里老郎中过来，将他请出房门，他才感受到自己指尖同样冰冷的凉意。

nbsp;nbsp;nbsp;nbsp;他回眸望一眼灰扑扑的木门紧紧合上，分明是在看鬼门关。

nbsp;nbsp;nbsp;nbsp;跟过来兄弟们也都屏气敛声守在门口，不敢离开，萧瑞急得瘸着一条腿，踱来踱去快把脚下雪堆都踩化了。

nbsp;nbsp;nbsp;nbsp;“萧瑞，”无比压抑焦灼的氛围中，谢珩忽然开口：“不少兄弟们都有伤在身，你先带兄弟们回去休整，清点伤亡情况，还有覆船山和凤眼山的善后也刻不容缓，这些重要的事情都落在你身上了。”

nbsp;nbsp;nbsp;nbsp;他压抑着情绪，让自己声音尽可能徐徐从容些，萧瑞也在不自觉间，完全听从于他，只是因记挂沈青而为难：“可是，我大哥……”

nbsp;nbsp;nbsp;nbsp;“正因如此，你更要独当一面。如果谢珩现在知道沈青重伤，你说他会不会趁机来攻山？”

nbsp;nbsp;nbsp;nbsp;这话说得让人醍醐灌顶，莽山一天之内与另外两座山头经历了两场大战，大哥又重伤不醒，这时候趁虚而入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nbsp;nbsp;nbsp;nbsp;萧瑞连忙正了脸色：“我知道要怎么做了。”

nbsp;nbsp;nbsp;nbsp;等他带着兄弟们都离开，木门前又只剩下谢珩伶仃一只的身影，他终于觉得耳边彻底清净了下来。

nbsp;nbsp;nbsp;nbsp;天色渐渐变暗，终于被黑夜笼罩，寨子里有屋角昏昏点上油灯，也点不亮越来越深的黑夜。

nbsp;nbsp;nbsp;nbsp;房中也不是全然没有动静，偶尔门会吱呀开一下，然后端出一盆猩红血水。

nbsp;nbsp;nbsp;nbsp;大半宿过去，谢珩根本没敢细数，到底从里面出来几盆血水。

nbsp;nbsp;nbsp;nbsp;深深夜色里，一轮朗朗明月忽然破云而出，照得天边云层明亮，山间雪色

nbsp;nbsp;nbsp;nbsp;清亮。

nbsp;nbsp;nbsp;nbsp;寂月无声，也照映着仰头望月的清冷绝色。

nbsp;nbsp;nbsp;nbsp;自从来了小金顶，莽山上总是阴风冷雪的天气，他只在这山头，见过一次月亮。他还记得那一天的月色照映，沈青坐在瀑布边，大咧咧跟他说着“盗贼本王臣”的道理。

nbsp;nbsp;nbsp;nbsp;那天一起望月的人，不知能不能熬过今天的月夜。

nbsp;nbsp;nbsp;nbsp;回来的路上，他已经被刺骨的冷风剜骨割肉般质问了很多次，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亲手放走了一个收服莽山的机会呢？

nbsp;nbsp;nbsp;nbsp;他近乎虔诚而卑微地立在月下，剿匪，圣旨，谢家，所有纷纭在脑海中只汇聚成一个唯一的念头，沈青一定要活下来。

nbsp;nbsp;nbsp;nbsp;他一定要好好活下来。

nbsp;nbsp;nbsp;nbsp;他只求他好好活下来。

nbsp;nbsp;nbsp;nbsp;忽然木门再次从里面被打开，倾泻出一地昏黄灯光，本以为又是老郎中端了一盆血水出来，灯影里走出一道倩影，没想到是岳瑛。

nbsp;nbsp;nbsp;nbsp;他忙开口要问沈青的情况，话到嘴边忽然不敢问出来，只抬眼沉默地细看岳瑛表情。

nbsp;nbsp;nbsp;nbsp;“若能熬过今晚，或许还有生机。”

nbsp;nbsp;nbsp;nbsp;岳瑛蹙着眉，情况实在不乐观。

nbsp;nbsp;nbsp;nbsp;这话对谢珩来说简直如得大赦，至少他此刻还活着。

nbsp;nbsp;nbsp;nbsp;“那我现在可以进去看看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