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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与此同时的洛阳城里,一位身着长衫的文士正在端详着手中的玉佩。
一块本应当作为“信物”的玉佩。
这玉佩的玉质有些奇怪,少了寻常美玉之中能见到的棉,显得过于晶莹剔透了一些,雕工也异常精美。若没有玉佩上的那一道摔裂痕迹,必能称为天赐之宝。
在他的面前还铺着一张布帛,若卢植能在此地的话就会看见,在这布帛之上所写,赫然与他收到的那封信一模一样。区别只在于,这份布帛上的墨迹仍新,应是被人刚刚誊抄上去的。
见从玉佩上看不出个所以然,那文士便放弃了继续观察玉佩,将视线转回到了这封信上。
乍看起来,这封被他截获的信上,内容没什么问题,无外乎就是一个弃官辞职的学生向老师求官,可能还带上了一件师徒之间的旧日信物作为佐证。
很正常。
以卢植的身份,收到八百封这样的信都不为过,还能顺便带上三百个打秋风的老乡。
放在今时今日的局面下,却让人不得不警惕一些。
董将军刚刚进入洛阳,虽携救驾之功而来,手握的兵权也是洛阳的独一份,但要想更进一步,还需要万分小心,不能走错一步。
他是董卓的谋士,更要为主家筹谋。
先前,他已建议董将军的弟弟董旻挑唆何进的部将,用见死不救的理由杀死了何苗,一举将何进何苗的部将全收了过来,西凉军也陆续自后方跟上,把持了京中要塞。
到这里为止,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可京中还有卢植这样的汉室忠臣,有袁氏这些心怀叵测的世家名门,在他们看来,手握重兵的董卓,依然只是一个西凉匹夫!
“文优,文优——”
李儒闻声,一把用面前的布帛包住了那块玉佩,揣入了袖中,决定等眼下最要紧的事情解决了,再来深究这玉佩和信的事情。
先让人盯着收信的卢植,应当就掀不起什么风浪。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情为好。
做完这一切,那个正在喊他的声音已到了门外。
李儒连忙开门来迎,将那一道健硕中带着富态的身影迎了进来,“将军怎么亲自来了?”
能被李儒称为将军的,也只有一个人了。
不是别人,正是董卓。
他此刻正在气头上,本就有些凶相的五官愈发显出了狠劲,撑着将军肚坐在了桌边的坐榻上,“文优,替我拿个主意。你应该也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
西凉军中用脑子办事的人其实不多,幸好还有一个李儒。
董卓坐在这里就觉心中一定,闷声说道:“我想除掉一个人。”
李儒躬身回道:“您是说,丁原?”
“就是他!”董卓竖起了浓眉,愤怒溢于言表,“他算什么东西,见我第一面就敢说,我先前能得朝廷委任,当上并州牧,是因为他这个前并州刺史得到大将军器重,被征调回了洛阳。”
“呵,器重?什么器重,是让他这个武猛都尉跑去河内,假借黑山贼的名义放火烧毁官舍,用来威逼太后诛杀宦官吗?不过是何进的一条走狗而已!要不是丁原麾下还真有一批精兵强将,一部分屯于京师,一部分留在河内,我何至于要听这人犬吠!”
李儒的脸色却仍是平静。他摩挲着袖中那包裹着玉佩的布帛,眼带沉思:“我看,将军不止是提防丁原的兵卒,也是因他手下的悍将而忧心。”
“正是!”董卓承认得痛快,“丁原麾下有一将名为吕布,确有万夫不当之勇,我让牛辅去试了一试,输得有些难看。那丁原老贼目光短浅,言辞鄙薄,连我这西凉匹夫都不如,我是不怕他的,可要是放任这威胁不管,也迟早要惹出祸端来。”
他目光一转,态度坚决:“此人万万留不得!替我想个办法。”
李儒思量须臾,便已给出了答案:“这事……倒也好办,只看将军愿不愿意让出些好处了?”
董卓抬眸:“好处?”
李儒点头,笑容里有着一闪而过的诡谲:“不错,好处!一份好处,一个官职,能给将军您自己换来一员猛将,也除掉一位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