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无执垂眸瞥了眼她呆愣的脸,说道:“行了,回去吧。”
温幸妤回过神,垂下头,忽然说了句:“我不是故意脱鞋的,我只是觉得太热了,想……”
话未说完,就被一声平淡的声线打断。
“我知道。”
她怔然抬眼,就看到祝无执眸光平和,里面没有鄙夷,没有嫌弃,没有怀疑,与往常并无不同,甚至说要更温和些。
祝无执其实不太明白,温幸妤为什么忽然解释这种无关紧要的事。
在他眼里,男女不过都是那么一副肉体,或美或丑,或老或少,最终还不是被埋入地下,被虫蚁啃食,化为花草的养料。
贞洁,是他听过最好笑的词。
温幸妤虽然怯懦,但她实际上并不喜欢哭。
除了陆观澜死的那夜,她在山上哭得昏天黑地,他就再没见过她落泪。
不论是赶路的风雨夜崴脚摔跤,还是遭遇王周两家的追兵,她都咬牙坚持,不叫苦不叫累。
可如今,她竟然就因为书生的几句污蔑,哭红了眼睛。
说到底,还是太过在乎世俗。
平庸的如同世上所有人,只知道在教条里翻滚打转,像是引颈就戮的羔羊。
他垂眸看了眼她紧紧攥在一起的手指,一言不发端起装着湿衣的木盆,把插在地上的剑归鞘,头也不回道:“回家。”
温幸妤眼眶发酸,说不清心底什么感受,她抬袖擦了擦眼泪,连忙应声,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背后。
有过溪岸,路上的石子多了起来,温幸妤足心被硌得痛,走路的速度不免慢了许多。
祝无执刻意放慢了脚步,可身后的女人却越落越远。
他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她。
女人脸色苍白,下唇紧咬在雪齿下,双手扯着裙边,似乎竭力想拉长裙摆遮掩什么,几乎走几步停一下。
他目光微顿,视线向下,才看到她行走间,裙摆下隐约露出点雪白的足尖。
鞋呢?怎么没穿?
祝无执这才回忆起来,方才溪边好像没她的鞋子。
倒是他疏忽了。
他皱眉看着女人磨磨唧唧的样子,愈发不耐烦。
照她这种走法,天黑都走不回家。
看了眼周围干完农活,扛着农具回家,好奇朝他们张望的村民,祝无执心中烦躁不已。
他阔步朝温幸妤走去,单手抱着木盆,在她面前背对着半蹲下。
“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