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邑县县令的府邸就在县衙旁边,是个三进宅子,前堂后寝的格局。
此时府邸门庭若市,各个衣着华服,皆是来参加县令千金生辰宴的。
门口侯着的小厮认得祝无执,笑着躬身迎上来打招呼,态度十分热切。
“陆教谕,您来了,旁边这位是您夫人吧?”
祝无执嗯了一声,那小厮立马谄媚道:“请二位随小的来。”
穿过游廊,温幸妤和祝无执在垂花门处分开。男席在外院,女席在内院,之间隔得并不算近。
“教谕夫人这边请。”
婢女偷偷打量着温幸妤,看到对方并不似其他夫人自若,心中难免起了轻视之心。
穿过两侧堆着积雪的小路,她寻了个由头,将温幸妤丢在原地,偷懒去了。
温幸妤看着婢女的背影,轻抿了下唇。
旁边的静月皱了皱眉,轻声道:“夫人,这丫头故意耍滑。”
温幸妤哪里不懂?原先在国公府时,每逢府中集宴,总有几个奴婢偷懒耍滑。
她比不上家生子,这些多出来的活,她推拒不掉,都会落在自己身上。
做得好,偷懒的人受赏,做得不好,则是她受罚。
不公平又怎样,不公平也没处说理。
温幸妤叹了一声,对一旁面色难看的静月道:“罢了,好歹来之前翠珠说了府邸布局,咱们自己过去就是。”
静月看夫人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只好也收敛了神色,静静跟在一旁。
二人走了一小会,就找到了花厅。
花厅内炭盆烧得极旺,暖香浮动,一众女眷围炉而坐,县令千金陈令仪斜倚在贵妃榻上,身着织金霞色襦裙,容色秾丽,一看就是被呵护长大的掌上明珠。
温幸妤面对这种贵人,到底还是难掩拘谨,她轻轻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上前打招呼。
“陈小姐安好。”
陈令仪捏着手炉,目光掠过温幸妤低垂的眉眼,以及那张清秀有余、美貌不足的脸,漂亮的桃花眼里透出几分兴味。
原来这就是陆观澜的夫人。
看起来柔柔弱弱,确实与那人目下无尘的性子互补相配。
她直起身,嗓音含笑:“你就是陆教谕的夫人吧,真是久闻不如一见。”
“阿生,给夫人赐座,就坐我身边。”
温幸妤微讶抬眼,对上了陈令仪含笑的眸子。
她愣愣坐下,有些回不过神来。
来之前,翠珠告诉她,陈令仪这两个月来十分痴缠祝无执,每日都会带着亲自做的糕点羹汤去县学,只为见他一面。
不管不顾名声,丝毫不介意祝无执已然“成家”。
本已做好了被为难的准备,却不想陈令仪对她态度好的不似作假。
是假情假意别有用心,还是说传闻是假的?
温幸妤不明白,但也还是升起了戒备之心。
在高门做了十年婢女,见过听过的腌臜事数不胜数,金玉其表败絮其中的贵人,占大多数。
她安静坐在花厅里,听着女眷们嬉笑闲聊,并不主动插话,只有人问到她了,才谨慎回答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