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说汤是莲藕排骨汤,”林昼把手机揣回口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踢了踢路边的小水洼,溅起一些小小的水花。“他下午去江滩采的野生莲藕,说比菜市场的甜。”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对美食的期待。
林夜笑了笑,那笑容如同阳光般温暖。邹善总爱弄这些“野生”的东西,春天去江心洲挖荠菜,那时的江心洲一片绿意盎然,荠菜在草丛中若隐若现,邹善总是能准确地找到它们。秋天在江湾摘菱角,江湾的水面上漂浮着一片片菱角叶,邹善会划着小船,在菱角丛中穿梭,仿佛长江里藏着取之不尽的宝藏。他们小时候总跟着在江边疯跑,裤脚沾满泥点,回家被邹善用竹篾尺子轻轻敲着膝盖骂“野猴子”,但转身却把热乎的姜茶塞到手里,那姜茶的温暖至今仍留在他们的记忆中。
街角的老路灯亮了,晕黄的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如同两个巨人在行走。林昼突然拐进旁边的便利店,便利店的门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当”声。出来时他手里攥着两袋薄荷糖,撕开包装纸的声音在雨夜里格外清脆,如同夜空中的一声惊雷。“刚才盯着那些青铜纹饰看太久,眼睛发涩。”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其中一袋塞给林夜,糖粒在舌尖化开时,带着微苦的凉意,像把小扇子轻轻扇走了眉宇间的紧绷,让人感到一阵清爽与舒适。
回家的路要经过长江大桥。雨后的桥面还湿着,车轮碾过积水时溅起细碎的银花,那些银花在车灯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如同无数颗钻石在路面上跳跃。江面上雾蒙蒙的,远处货轮的灯光像悬在半空的星子,忽明忽暗,仿佛在与天空中的星星相互呼应。林昼打开车窗,晚风灌进来,带着江水特有的腥甜气,那气息中还夹杂着一些淡淡的柴油味,把他额前的碎发吹得乱翘,如同风中的小草。
“你说夏侯队长今晚能找到什么?”林昼忽然问,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车门扶手,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好奇。
林夜目视着前方的车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沉思:“不知道。但我们做的模型够清楚了,剩下的是他们的事。”他转头看了眼弟弟,眼神中充满了关爱,“还记得上周特展闭馆后,我们在展厅拼的船模吗?少了个桅杆,今晚回去找找?”
林昼眼睛亮了亮,仿佛想起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那是他们从旧货市场淘来的木质帆船模型,当时在旧货市场的角落里,它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在等待着他们的发现。虽然缺了零件,但却成了兄弟俩难得的放松方式。不用对着代码和数据,就坐在工作室的地板上,一点点打磨木片,砂纸与木片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仿佛在演奏一首美妙的音乐。用胶水粘起甲板的栏杆,那胶水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像在搭建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安静世界,在那个世界里,只有他们和那艘帆船模型。
邹善的工作室在老城区的巷子里,那巷子狭窄而幽深,充满了岁月的痕迹。推门时风铃叮当作响,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仿佛在迎接他们的归来。暖黄的灯光从里屋漫出来,混着排骨汤的香气扑在脸上,那香气让人垂涎欲滴。邹善正蹲在灶台前搅锅,他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有些佝偻,但却充满了温暖。蓝布围裙上沾着点点面粉,那面粉仿佛是他对生活的热爱的见证。他总爱在炖汤时蒸两笼红糖发糕,说甜口的能压一压江鱼的腥气,那发糕的香气在屋子里弥漫开来,让人感到无比的温馨。
“回来啦?”邹善直起身,脸上洋溢着笑容,声音中充满了关切。他往两个碗里盛汤,汤勺在锅里轻轻搅动,发出轻微的声响。“汤里加了莲子,安神的。”他瞥见林昼背包上的泥点,眉头微微皱起,“又往江边跑了?鞋跟都沾着泥。”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但更多的是关心。
林昼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把背包甩在玄关的藤椅上,藤椅发出一声轻微的“嘎吱”声。他凑到灶台前掀开蒸笼盖,热气腾腾而出,仿佛一团云雾。红糖发糕的甜香裹着水汽漫开来,糕面上的红枣陷得深深的,像缀在琥珀里的玛瑙,色泽鲜艳,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晚饭时没人提案子,大家都沉浸在这温馨的氛围中。邹善讲起下午在江滩遇到的老钓友,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兴奋,说对方钓上条两斤重的鲶鱼,非要分他一半,那鲶鱼在阳光下闪着银光,十分诱人。林昼说特展的互动装置出了点小问题,他的眉头微微皱起,说明天要早点去调试,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担忧。林夜则说起仓库里那台旧扫描仪,或许能改装成文物修复用的影像仪,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台旧扫描仪在他的改装下焕发出新的生机。汤碗里的莲藕被炖得粉糯,咬下去时带着清甜的汁水,那汁水在口中散开,暖意在胃里慢慢散开,把技术科里的紧张感一点点化掉了,让人感到无比的舒适与满足。
饭后林昼主动去洗碗,水流哗哗地响,仿佛在演奏一首欢快的歌曲。林夜坐在客厅的老藤椅上,翻着邹善年轻时的工作笔记。泛黄的纸页上记着打捞队的日常,那些字迹虽然有些模糊,但依然能看出邹善当年的认真与执着。某页边角画着个简笔画的船模,旁边写着“小夜说要给船模装个灯”——那是他八岁时的话,看到这句话,林夜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陷入了对童年的回忆之中。
“哥,来搭桅杆!”林昼举着根细细的木条从厨房跑出来,围裙还没摘,在身后随风飘动。他的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迫不及待。
工作室的地板上铺着块旧帆布,那帆布上有些许污渍,但却充满了历史的痕迹。散落着砂纸、胶水和各种型号的螺丝刀,那些工具在灯光下闪烁着金属的光泽。那艘缺了桅杆的帆船模型摆在中央,船身的木纹被打磨得发亮,仿佛在诉说着它的故事。林夜拿起砂纸,轻轻磨着木条的边角,砂纸与木条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林昼则在旁边比划着桅杆的角度,嘴里念叨着“偏左半厘米才好看”,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专注,仿佛在完成一件伟大的艺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