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文学

6070（第12页）

nbsp;nbsp;nbsp;nbsp;譬如左思禄和沈哲，就连升三品，各自成为户部和礼部的员外郎。

nbsp;nbsp;nbsp;nbsp;如果谢珩是要刻意扶持寒门而打压世家的话，他重新任命的这些人员中，依然也不乏高门贵胄。

nbsp;nbsp;nbsp;nbsp;同样都是士族子弟，只要身居要位的是家族中人，张三张四张五并不重要，洛京高门中大多不能理解谢珩为何如此费尽周折把“张三”换成了“张五”，这不还是一样的吗？

nbsp;nbsp;nbsp;nbsp;别人有没有看出来不知道，沈青倒是瞧出一些端倪。

nbsp;nbsp;nbsp;nbsp;这一批重新被洗牌上任的人，无论寒门还是高门，都有一个相通的地方，便是清正贤明。

nbsp;nbsp;nbsp;nbsp;选贤举能，无关门第。

nbsp;nbsp;nbsp;nbsp;谢珩生于洛京最深厚贵重的谢氏高门，言行举止，所见所思，都根植于世家繁渥土壤中，此番行事，他的目光已经跳脱出世家困囿之外，不知中间是多少次与自我的重重相克相杀。

nbsp;nbsp;nbsp;nbsp;沈青如是想。

nbsp;nbsp;nbsp;nbsp;至少当初在渝州与她对峙的那个谢珩，不会手起刀落做出这样的举动。

nbsp;nbsp;nbsp;nbsp;这些天，她总是会想到来洛京后，与谢珩渐渐疏远中又一次次的争执。

nbsp;nbsp;nbsp;nbsp;自回洛京，谢珩很自觉地站在了他身处的世家那方，与她遥遥相对，她知道那是他的出身，是他人生所有一切的根基，虽然生气，但没有真正怪过他。

nbsp;nbsp;nbsp;nbsp;小金顶上温柔乖觉的谢十三不在了，甚至渝州刺史谢珩……那一身清正傲骨也被磨灭了，她在心里已经接受他们本就不是同路人，所以她很早就在与他各归各路，也许有一天还会兵戎相见，她也做好了准备。

nbsp;nbsp;nbsp;nbsp;只是她没想到，岳瑛家的案子，她和他发生了那样大的争执，他一定要硬着一颗心没让她察觉到任何端倪，暗中一直在筹谋，直到最后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雷霆一击。

nbsp;nbsp;nbsp;nbsp;从小金顶下来后，其实她一颗心还一直在被冰雪封存着，现在春风暖融，她心底好像也冰消雪融了起来。

nbsp;nbsp;nbsp;nbsp;此时此刻，他的处境，应该不太好吧？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谢珩此时的处境确实不太好，谢家赫赫森严的祖祠，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在夜里四门大开，烛火莹亮

nbsp;nbsp;nbsp;nbsp;的时候了。

nbsp;nbsp;nbsp;nbsp;祠堂内处处烛台，将供台前一整面黑森森的牌匾鲜明字迹都照得透亮，众位祖宗先辈，正无声地坐在供台前，威严肃穆注视着祠堂里的一切。

nbsp;nbsp;nbsp;nbsp;祠堂门户大开，里外有谢家亲兵披甲带刀，每人手中提了一盏八角灯，照得四处明亮肃然。

nbsp;nbsp;nbsp;nbsp;族中德高望重的长辈们，几乎都到场，还有不少年轻而权重的小辈，也按次序依次在下首站好。

nbsp;nbsp;nbsp;nbsp;一方庭院，里里外外乌泱泱站满了人，却连一点细微的呼吸声都没有，每个人都紧张肃目，盯着祠堂最中间的位置。

nbsp;nbsp;nbsp;nbsp;白衣清越的公子，脊背笔挺如松，正跪在满面森然的牌位前。

nbsp;nbsp;nbsp;nbsp;黑袍深蟒的中年男子，立在众多牌位前，闭目告罪：“不肖子孙谢道清，罪孽深重，日夜惶恐，深夜扰乱祖宗先人安宁，实在是族中出了大不敬不孝之事，不得不开堂请罪，望祖宗勿怪！”

nbsp;nbsp;nbsp;nbsp;说完，他屈膝跪下来，朝着一众牌位，重重叩了三个响头，再站起身来回转面向众人，清隽眉目在烛光照应下，并不见几分惶恐，只有不怒自威的压迫。

nbsp;nbsp;nbsp;nbsp;“不孝子孙谢珩，祖宗先人面前，你可认罪？”

nbsp;nbsp;nbsp;nbsp;他语调轻缓，是上位者多年的从容不迫，跪在地上的谢珩并未抬眸，只清冷应下：“请叔父指教。”

nbsp;nbsp;nbsp;nbsp;“身为谢氏子弟，却对自己族中兄弟长辈施以重刑，折损谢氏族人，你是否认罪？”

nbsp;nbsp;nbsp;nbsp;谢珩想到这次对户部的清理中，确实有好几个谢氏族人，不过他们都是些鱼肉百姓的人物，本就罪有应得。

nbsp;nbsp;nbsp;nbsp;他抿了抿唇：“我认。”

nbsp;nbsp;nbsp;nbsp;“残害族人，当如何处置？”

nbsp;nbsp;nbsp;nbsp;不用旁人开口，谢珩自己先对答如流：“轻则笞刑五十，重则笞刑一百。”

nbsp;nbsp;nbsp;nbsp;那几个谢氏族人还只是被贬官，未伤及性命，便是五十笞刑。

nbsp;nbsp;nbsp;nbsp;谢道清冷冷地看着他：“明知故犯。”

nbsp;nbsp;nbsp;nbsp;“来人，上刑。”

nbsp;nbsp;nbsp;nbsp;上刑的是两位族中长辈，俱是一派严正模样，两人手中粗厚的荆条，几乎比祠堂前铁栅栏还要大，上面一根根荆刺如钢针一般覆在荆条上，看得人背脊直发凉。

nbsp;nbsp;nbsp;nbsp;“不必留情，族中子弟引以为戒。”谢道清最后开口吩咐一句。

nbsp;nbsp;nbsp;nbsp;说实话，那两位长辈威严正气，实在也不是手下留情之辈，等谢道清话音落下，一左一右举着荆条，一下一下往那张清瘦背影上砸去。

nbsp;nbsp;nbsp;nbsp;荆条入肉的声音在空静的祠堂里格外清晰，不染纤尘的白衣，不过累累几下的功夫，就侵染出鲜红夺目的血色。

nbsp;nbsp;nbsp;nbsp;又过了数十声，若是隔得近一些的，可以看到荆条上的荆刺扎破衣裳嵌进血肉之中后，又被生生拔出，再狠狠打下去钉进肉中，再用力拔出，好些荆刺在这个过程中折断，嵌进身体里直接断掉，便没有再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