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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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虽然跟她对视的是一张青面獠牙毫无温度的兽面，但是她几乎可以想象到，这张冷冰冰的兽面下，那张风华绝代的玉容，唇边应该挂着怎样一抹既得逞又理所当然的笑意。

nbsp;nbsp;nbsp;nbsp;得到满意的答复，桓老板随意从托盘上拿了一沓银票：“一点歉意，还望公子笑纳，以后还请多照顾我们明镜台的生意。”

nbsp;nbsp;nbsp;nbsp;谢珩理所当然收了银票：“桓老板处事如此果决干脆，难怪明镜台日日风生水起。”

nbsp;nbsp;nbsp;nbsp;两人客套了几句，谢珩拱手告辞离去，青衫背影像一个匆匆江湖客，不会在何处多做停留。

nbsp;nbsp;nbsp;nbsp;还被吊在半空中的沈青怅然感叹，怪不得是洛京第一公子呢，人与人之间果然差别巨大。在同一张赌桌上，谢珩不仅分毫未输，还能白得一沓银票，她呢，一枚铜板都没赢到，转眼就背负了五十年的债。

nbsp;nbsp;nbsp;nbsp;难怪当初在莽山被他算计于股掌之中，现在换了张方寸之间的赌桌，又被他耍得团团转，真是来气。

nbsp;nbsp;nbsp;nbsp;她语气忍不住暴躁：“桓老板，这事还有完没完了？”

nbsp;nbsp;nbsp;nbsp;桓老板这才缓缓看向她，他看过来的一瞬，阁楼里门窗同时被关上，整个屋子被彻底封闭起来。

nbsp;nbsp;nbsp;nbsp;好在屋内明灯晃晃，那张始终迎来送往的笑脸带上杀意。

nbsp;nbsp;nbsp;nbsp;沈青目光微凝，这感觉她可太熟悉了，要杀人灭口的前奏。

nbsp;nbsp;nbsp;nbsp;但在这间阁楼，至少前面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在讨论借钱还债的问题时，这位桓老板绝对还没起过杀心。

nbsp;nbsp;nbsp;nbsp;她迅速回想了一下，应该是在两位侍者下楼取银票的时候，有个小厮模样的人进来伏在他肩头耳语了几句，当时看他若无其事，没想到是跟自己有关。

nbsp;nbsp;nbsp;nbsp;现在打发走了谢珩，就要动手了。

nbsp;nbsp;nbsp;nbsp;果然，桓老板脸上再没半分笑意：“沈公子，桓某赏识你洒脱利落，本想交个朋友，可惜有人下令，让我今晚不顾一切取了你的命，那就只好得罪了。刚签的这五十年债，就拿你一命正好抵了。”

nbsp;nbsp;nbsp;nbsp;“我一命不值钱，这生意还是桓老板亏了。”

nbsp;nbsp;nbsp;nbsp;“有命在身，桓某也不得不行事。”

nbsp;nbsp;nbsp;nbsp;沈青疑惑：“我好歹也是朝廷三品官员，就这么随意，说杀就杀吗？”

nbsp;nbsp;nbsp;nbsp;桓老板最后还算耐心解释：“你出入赌坊之间，在赌桌上出老千，跟赌坊里的人吵架起了冲突，不小心被失手打死。”

nbsp;nbsp;nbsp;nbsp;听到自己死因如此，沈青稍微挑了挑眉尾，感受了一下这间阁楼四周的守卫，忍不住失笑：“桓老板，我真是很好奇，谁给你派的任务？你们桓家家主或是某一位长辈？还是其他人？”

nbsp;nbsp;nbsp;nbsp;事实证明，她在渝州那么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声，到了洛京后真是每一个人都不当一回事，真的是每一个人！

nbsp;nbsp;nbsp;nbsp;早就说了，做人真不该这么安分守己。

nbsp;nbsp;nbsp;nbsp;桓老板以为她是垂死前最后的徒劳拖延，没跟她废话，手边有人递上一把弩箭，他缓缓将弩箭抬起，对准被吊在半空中的人影。

nbsp;nbsp;nbsp;nbsp;沈青盯着那根黑不溜秋的尖锐箭头正直勾勾对准自己胸口，还是很想不通：“你说他们到底怎么想的啊？怎么会认为一间赌坊的掌柜，能杀了我？”

nbsp;nbsp;nbsp;nbsp;要是她这么好杀，当初谢珩大费周章在渝州跟她这么周旋算什么呢？这些世家的轻蔑态度，甚至她都有点替谢珩抱不平了。

nbsp;nbsp;nbsp;nbsp;“桓老板！不好了！”

nbsp;nbsp;nbsp;nbsp;紧闭的门窗忽然被打开一扇，有侍者慌张冲进来，桓老板手中蓄势待发的弩箭被迫中断放下。

nbsp;nbsp;nbsp;nbsp;“何事？”

nbsp;nbsp;nbsp;nbsp;“北军的萧瑞，率了一众禁卫军来明镜台，说是例行检查，可是一进来就几乎要把明镜台掀翻的阵仗，几个坊间的客人都被赶跑了。”

nbsp;nbsp;nbsp;nbsp;侧耳细听，果然能听见外面遥遥有器物摔打和人群推搡奔走的声音，凌凌乱乱。

nbsp;nbsp;nbsp;nbsp;桓老板愣了一下，不屑道：“明镜台什么时候轮得到禁卫军来例行检查了？这小子不要命了，不必多客气。”

nbsp;nbsp;nbsp;nbsp;他迅速点了几个侍者模样的人出去，阁楼的门窗再次被紧紧关上，这次沈青感受到，阁楼四周的守卫差不多被分了一半出去。

nbsp;nbsp;nbsp;nbsp;有时候她也不得不感叹，她在渝州行事，毫无法度，是因为匪徒本就在法度之外。

nbsp;nbsp;nbsp;nbsp;天子脚下，高门贵勋，他们在法度之内，行事作风，令她叹为观止。

nbsp;nbsp;nbsp;nbsp;她只是不遵循法度，而他们，所谓法度，都是他们制定出为自己行事方便杀人越货的规则罢了。

nbsp;nbsp;nbsp;nbsp;真是自愧不如。

nbsp;nbsp;nbsp;nbsp;安排完手下出去应付萧瑞，桓老板又重新将视线落在沈青身上：“倒是没想到，你的人居然来这么快。”

nbsp;nbsp;nbsp;nbsp;沈青慢吞吞道：“你看看我在这里吊了多久？我的人还不来，那未免也太废物了吧。”

nbsp;nbsp;nbsp;nbsp;桓老板重新举起弩机，慢慢将准头对向吊在半空中的人。

nbsp;nbsp;nbsp;nbsp;“沈公子失算了，你这招调虎离山不管用，萧瑞带的那点人，还不值当我亲自出面。”

nbsp;nbsp;nbsp;nbsp;调虎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