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弄客沉默,回想记忆里早已褪色的片段,只得到雪地般的苍白茫然。
救活的人依然会死;
未死的人还是会去;
而一次又一次,连自身肉体都开始腐烂,当时那个何休怀还找不到迷失的双亲,最后连为什么要找双亲都渐渐忘了……
“我只见到万事皆虚。”
他抿着嘴唇,吐出的话语像一串泡沫。
“既然万事皆虚,你这几个月忙忙碌碌炮制这么个局面,又是为什么呢?”
洪范走出廊檐,站到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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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大无垠的雨夜温柔覆盖了鹤皋县,暂掩去天地间一切污浊。
“找点乐子。”
即答。
“乐子就不虚吗?”
追问。
无言。
“你不是找乐子,你是找镜子。”
洪范叹息一声。
“你想找一段你摧毁不了的执着,反照你丢掉的自己。”
“你自说自话什么啊……”
捉弄客条件反射般抓紧身下烂泥,仰头不屑嬉笑,笑声未已,目中已再次茫然。
雨水落下,在他满是脏污的脸上犁出两道清沟。
······
十日后,十月初三。
神京,大华掌武院司武部正堂。
七座铜鹤香炉散出的青烟迷蒙,为钢铁獬豸在威武之外又平添一丝神秘。
“捉弄客前后扮了十五个人,包含邻居、说书先生、摊贩、犯人、犯人家属等等。最后他甚至抢了瞻州提刑按察司一位佥事的官服、文书、印鉴——这位易佥事连带其两位随员被打晕在郊野,醒来后只穿里衣暂住于荒村,花了好大力气才证明身份。”
洪范抱着双臂,说着一路上自捉弄客口中问出的关窍,既觉荒谬也颇赞叹。
“鹤皋县那位捕头也是有本事的。捉弄客提前把十七册卷宗都翻了一遍,仓促间也只找到三个有问题的案子,就故意悄悄摆在最上头,佯装抽查……”
殿宇之外有人经过,遥遥传来青铜铃音。
离开鹤皋前,洪范特意与耿赤深谈一个时辰,依然未能尽祛后者的心力交瘁。
身伤好治,但信念一旦有了伤口终生也未必能愈合。
“鹤皋一县之地,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刘孤雁手执狼毫,一边极速记录,一边发问。
“先是从味道入手,走街串巷记录所有带恶臭的地方;然后一处处守株待兔,用蝙蝠来分辨目标。”
洪范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