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被洛桑紧握在掌中,此时葫芦已经微微发烫,仿佛在警告洛桑,不可太贪心。
洛桑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僧袍早已被汗水浸透。
又是一粒药丸从中滚出,洛桑将其递给一个满是黑斑的孩童手上——这已经是第四千粒药丸了,而在这孩童身后,还有一望无际的流民在等待洛桑的施舍。
孩童吃下药丸后就连忙转身离去,看上去颇为害怕洛桑,而洛桑却毫不在意。
他这两日吃住都在城门口,从早忙到晚,当下太阳已经渐渐落山,漫天阴云遮蔽落日,城外流民却丝毫不见减少,反而越聚越多。
“洛桑上师,该走了。”
吴孟按住洛桑的手腕,声音沙哑,吴氏武馆的众人这几日也都守卫在洛桑身边,尽力尽责。
“这几日上师救的人够多了,这根本就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如果葫芦中的药用尽。。。。。。”
洛桑摇摇头,正要说话,后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大喊。
“师兄!大事不好!”
只见小和尚云丹踉跄着冲出人群,僧袍下摆已被烧得焦黑,还带着哭腔,
“萨迦派的孽畜前日在城里散布谣言,说。。。说你是真君派来铲除异己的爪牙,而且这些药丸。。。都是真君用来控制百姓的毒药!”
“那些人放火烧了武馆,现在来找我们了,我们赶快离开沧州吧。”
众人闻言如遭雷击,洛桑一时脑海空白,自己明明救了这么多百姓,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沙沙簌簌,沙沙簌簌,叮叮叮——
远处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异响,经文摩挲,铜铃轻碰,这是洛桑最熟悉的声音。
这是密宗转经筒的声音。
洛桑抬首看去,只见无数百姓纷至沓来,为首的正是昨日那群萨迦派番僧,他们手持转经筒,身后还跟着许多百姓,个个脸色不善。
更令洛桑心惊的是,人群中不少面孔他都认得,那个老丈、妇人、少年。。。都是他曾亲手救治过的百姓。
“洛桑师弟,我前几日苦口相劝,可惜你执迷不悟。”壮番僧摇了摇头,脸上挂着虚伪的悲悯,“今日你酿成大祸,可就由不得你了。”
洛桑等人浑身一震,瞬间明白这帮同门是在栽赃陷害自己。
“多吉,你莫要血口喷人!”
洛桑怒目而视,刚准备辩解,被称为多吉的壮番僧就从人群中拽出一个孩童,众人定睛一看,正是洛桑两日前在街角救下的孩子。
这孩子此时孤零零一个,神情痴愣,不知母亲去了何处。
多吉扯开孩童衣襟,便见孩童身体上布满腐烂的黑斑,黑紫色的脓疮攀附在脖颈上,身上画着的八瑞相已经扭曲变形,其中几处伤口甚至能看到白骨。
“诸位都看清楚了?这就是吃过他丹药的下场!”
多吉指着洛桑,怒斥道:“师兄,你说那药丸是龙尊王佛赐予,可解瘟疫毒,可为什么这孩童会变成这副模样?!”
洛桑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他清楚记得这孩童当时接近痊愈,一直在母亲怀中安睡,怎么会落得如此境地?
“诸位且听我一言!”洛桑高举葫芦,声音几乎嘶哑,“虽然小僧不知这孩子为何会这样,但这瘟疫绝不是龙尊王佛所为。。。。。。”
可被教唆的百姓可不会理会这些,因为他们此刻和这孩童一样,不仅旧病复发,甚至比之前更严重。
洛桑话还未说完,就被怒上心头的百姓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