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泪眼婆娑,盯着杯中的卡布奇诺,听着爷爷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的那一刻,突然有种想把一切都砸个稀巴烂的冲动。
“雪丫头,先别哭,把事情跟爷爷说清楚。”秦鹤年的京腔带着惯有的从容。
背景里,传来《动物世界》里赵忠祥的配音:“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们……”
“你说看见苏青禾在陆九章家里,两人头对头看照片?”秦鹤年轻声重复。
“嗯。”她咬着吸管,齿痕在塑料管壁上留下细碎的印,“还穿得那么清凉,孤男寡女。。。。。。”
“那房门是开着还是关着?”
“开……着。”
“你进去了吗?”
“没。。。。。。”
电话那头,赵忠祥的配音似乎被关闭,传来书页翻动的哗啦声。
秦鹤年轻咳了两声,徐徐道:“雪丫头啊,爷爷给你讲个故事。”
“当年我在同仁堂当学徒,账房先生总说我和一个师姐不清不楚。可人家只是看我抄药方太辛苦,偷偷给我留了蜜渍金桔。”
他突然笑出声,“你猜怎么着?那金桔我舍不得吃,藏在枕头底下,全被老鼠啃了。”
秦若雪捏着吸管的手用了些力,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却忍不住发飙:
“爷爷,您到底想说什么?”
“想说什么?”老人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我是说,眼睛看见的不一定是真相,就像生附子和制附子,看着相似,药效却天差地别。”
“陆九章若真对苏青禾有意,何必明知你送咖啡约了她来?又何必开着门?”
她想起那道半开的门,心里的坚冰忽然裂开道缝。
可一想到苏青禾拿着咖啡上车的画面,那道缝又迅速被嫉妒填满。
“可是。。。。。。”
“没什么可是!”秦鹤年突然提高声调,“你以为爷爷老糊涂了?陆九章那孩子,做事的专注我心里有数,倒是你——”
他突然放软声音,“雪丫头,你敢说自己对他没感觉?”
空调出风口的风叶轻轻晃动,在她手背上投下斑驳的残影。
秦若雪望着窗外行色匆匆的路人,想起陆九章给她讲子午流注针法时,眼里闪烁的光;
想起在中药房,看见他蹲在地上整理药柜,阳光落在他发顶,像撒了把碎金;
想起他在急诊室护着她时,后背传来的温度。
“我。。。。。。”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可能有点吧。”
“有点?”电话那头传来欣慰的叹息:“傻孩子,喜欢就像熬药,急不得。现在陆九章正遭难,你若这时候闹脾气,不是火上浇油吗?”
老人顿了顿,“再说,苏青禾是省报记者,说不定是想帮忙呢?”
秦若雪咬着下唇不说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沿。
她想起苏青禾微博下的评论。
有人说:「陆大夫和苏记者好配」;
有人猜:「五行化煞散背后一定有隐情」;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任性可能会给陆九章带来更大的麻烦。
“爷爷,我该怎么办?”
“很简单,”秦鹤年的声音里带着狡黠,“先按我说的去做。”
“刚才我给你打了好几遍电话,你关机。我要告诉你的是,金书记说下班前会让秘书去接你。到时你把事情的经过,前前后后都告诉他。至于九章嘛……”
他轻笑两声,“等事情办完,你们俩好好说说。误会这东西,就像粘锅的药渣,越拖越难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