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所长室,苏青禾怒气满胸,红色风衣的扣子已经崩开了一颗。
她站在二楼走廊上,不等下楼,立马拿出手机,调出公安局南关分局治安科长的电话,张口就道:
“陈科长,我想求您一件事。”
刚说完,苏青禾就瞥见楼梯口一间办公室的门,敞开一条缝。
空调外机的嗡鸣与墙角老鼠跑动的窸窣声中,里面的办公桌前,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打电话。
她定睛一看,正是陆九章的同事——医师周春林。
采访陆九章急诊那天,在中心医院走廊,苏青禾亲眼见这个皮肤科大夫当众嘲讽陆九章“用银针装神弄鬼”。
他油光发亮的背头下,一双小眼睛眯缝着,怎么看都像极了电影里的坏蛋。
【他怎么在这儿?】
这个疑问刚在心中冒头,苏青禾的汗毛立刻竖了起来。
陈科长在电话里的询问声渐渐模糊,她手捂住话筒,悄无声息地贴近门口。
皮鞋尖刚蹭到门框,周春林谄媚的笑声就飘了出来:“二叔,您放心,我和王所联手,这次肯定不让姓陆的跑了。等他进了局子,矿上那些老东西就该老实了……”
透过门缝,她看见办公桌电脑屏幕上开着CT影像图。
苏青禾心头一震,原来这一切,早有预谋!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所长室开门的吱呀声。
苏青禾后背瞬间绷直,鞋跟在地面磕出慌乱的声响。
她强装镇定地一边下楼,一边将手机贴近耳朵:“不好意思,陈科长!刚才信号不好,您说?”
楼道声控灯突然熄灭,黑暗中她险些踩空,另一只手不停舞动才稳住身形。
“噢,我说的么,一直问你什么情况,听不到你回答,咋回事,苏大记者?”手机那端的声音带着疑惑。
“稍等……”苏青禾冲到派出所门外,冷风灌进喉咙,她却浑然不觉。
“是这么回事……”她压低声音,将陆九章被诬陷的简单说了一遍,目光一边警惕地扫视四周,生怕被人偷听。
说到最后,苏青禾突然拔高声调:“求求您,陈科长,您和王所说一声,不要难为陆九章了,那是我一个特别要好的朋友!”
她想起刚才便利店门口陆九章染血的白大褂,声音突然哽咽,“那些人伪造证据,下面的人有可能对我朋友上了手段,他们怎么能这样……”
电话那头长久的沉默,像一盆冷水浇在她发烫的脸颊上。
良久他才叹息道:“小苏啊!这事不像平时那些事儿,我和王所熟是熟,可还没到说话好使的份上,你看,你是不是再找找其他人,比如我们局长……”
陈科长的推诿让苏青禾浑身发冷。
她盯着派出所墙上斑驳的“公正执法”标语,直接挂断了电话。
手机息屏的瞬间,她仿佛坠入冰窖。
她低头看着相机屏幕上保存的视频,突然想起陆九章在病人面前专注的模样——那个为了救矿工不惜得罪权贵的男人,此刻正遭受着莫须有的折磨。
“不能放弃!”她咬了咬嘴唇,再次翻动手机通讯录。
这次,她直接拨通了省报主编的电话:
“李老师,我要曝光中医陆九章被迫害的黑幕!对,必须明天见报!”她的声音坚定如铁。
夜色中,她的眼睛亮得惊人,仿佛要将这黑暗穿透。
李主编询问了一些事项,又让她尽快补充一些文字和图片,苏青禾一一答应。
放下李主编的电话,苏青禾刚松了口气,就看见秦若雪出现在派出所明亮的门厅里。
她立刻迎了过去。
“若雪!”
“青禾姐!”
两人展开双臂,扑向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