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府。
太上皇陈艺宗带人抵达,胡季犛一脸苍白,带着家眷抱病迎接,跪在地上虚弱地说道:“臣害病在身,怎敢劳太上皇大驾。”
陈艺宗上前,将胡季犛搀起:“朕来看看你,顺便还带了太医,来,里面坐下,让周太医瞧瞧。”
胡季犛心头一动,扫了一眼前来的周太医,拱手道:“有劳了。”
“不敢当。”
短须老迈的周太医还礼。
陈艺宗很久没来胡季犛的府邸里,看着府中只有寥寥几个老叟、老妪充当下人,不由地直皱眉,问道:“朕不是赏过你不少奴人,那些人都去了何处?”
胡季犛走几步有些喘:“回太上皇,安南连年战乱,许多田地都撂荒了,没人种植庄稼便容易短缺了军粮,影响军队战力,故此,臣将那些奴人,全都安排去种植水稻了。”
“还别说,这些奴人很是能干,三百人,竟张罗了六千亩,每年可以给朝廷输送两万多石粮。虽是不多,可也能弥补一些军粮。至于这府中,臣也没什么好指使的,只留下了一些老人做事,毕竟他们年老体衰,做不了农事……”
陈艺宗听着这番话,侧身对一旁的大臣黄沙、陈安等人道:“我听说朝中有人曾弹劾判首知班事,如此为国着想,舍去享受之人,为何要遭受这等不白之冤?”
陈安低头,很想说太上皇你是不是眼瞎了。
这分明是胡季犛知道你要来,换上来的托啊,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这些老葱……
胡季犛家里的下人之多,都能够组成一个兵营了,而且多是悍勇之辈,就是女人,那也是如花似玉,光是胡季犛为了收买人心送出去的女人,那就不止三十。
可这些话,没办法说出来,太上皇要用胡季犛,这个时候冒头,找死啊。
只能顺着陈艺宗的话,跟着夸赞:“胡判首知班事为人清廉,且为国事操劳,实为国之重臣。”
陈艺宗哈哈笑了:“说得好。”
进入亭中,周太医上前诊脉,在看到胡季犛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时,周太医眉头一皱,说道:“太上皇,胡判首知班事这是旧疾在身,又操劳过度,忧思成疾,理应多静养调息。”
陈艺宗面露忧虑之色:“朕也想让他静养,可无奈大明、占城两个强敌蠢蠢欲动。”
胡季犛起身,跪了下来:“太上皇,我胡季犛抱恙在身,不能为朝廷效力,实乃是有罪。”
陈艺宗刚想说什么,便看到一个老妪拉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急匆匆走来,两人扑通跪在亭外,对胡季犛道:“老爷,方才我那孙子进入了书房,竟不慎损毁了老爷的诗,还请老爷惩罚。”
胡季犛脸色一沉:“太上皇在此,有何事后面再说,退下。”
“慢。”
陈艺宗开口,起身道:“什么诗,拿上来。”
胡季犛赶忙说:“只是臣病在家中时,有感而发的残句,不登大雅之堂。”
“取来。”
陈艺宗吩咐。
随从大臣从老妪手中取走了字,递给了陈艺宗。
陈艺宗展开看去,沉声念道:“又是一年西风乱,苍鬓白发手中剑。敢将血肉铸山河,护我君主安枕眠。好,好啊。这就是朕的良臣猛将!胡季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