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有来得及和她的阿娘说,方才她梦魇哭醒,是因为梦见了一个人倒在血泊中,阿娘被此刻抱着她的男人握着手,持刀,刺穿了那个男人的胸膛。
梦里,血水溅入她眼中,她听到自己极低的声音,在喊着“爹爹”。
可她不知道,她喊的,是谁。
是被刺穿胸膛的男人,还是手持刀刃的萧璟。
浴房里放着盆温水,萧璟取了架子上搁着的软帕,扔进了水盆子里,
“还是奴才来伺候郡主罢……”跟进来的奴才见殿下亲自打湿了帕子,忙上前道。
萧璟轻挑了下眉,隔着珠帘看向里间软榻上,正往这处望的云乔。
“不必,去里间伺候主子就是。”
宫人闻言只得告退,撩起帘子往里间云乔处走。
萧璟则捞起帕子,抱了明珠坐在一旁软凳上,俯身给她擦拭脸庞。
动作轻缓,余光扫过珠帘。
在宫人撩开珠帘的那刻,他手中的帕子,正好擦着明珠颊边泪污。
而这一幕,透过那被宫人撩开的珠帘,刚巧能清楚落进云乔眼里。
萧璟唇角挂着淡笑,这才收回余光。
温柔的帕子沾了水擦拭着明珠软嫩的脸蛋,她眯了眯眼,抽了抽鼻子,看着眼前温和可亲,给自己擦着脸蛋的,阿娘说的“爹爹”,开口提了噩梦。
带着哭腔,详细地给了他讲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样的噩梦,才吓得哭了。
小娃娃话音抽噎,声量却小。
萧璟离她极近,倒也听得清楚。
他眉眼霎时沉下,唇角的笑倒是仍在。
只心里却想,亏得这小丫头方才未曾在殿内提及她那“噩梦”,否则云乔方才只怕不会点头。
江南那场血色,萧璟至今想来,虽有几分后悔不该吓坏了云乔,可他更清楚,就是重来千次万次,他也是必定要取沈砚性命的。
无非是手段或许会再软和些。
小丫头抽抽噎噎的说了自己方才做的是何噩梦,抚着心口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