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俞和时安打了招呼,又对时绮道:“坐吧。”
他脑子转的很快,按理说来,如果时绮有什么三长两短,商随早就闹得比谁都厉害。
如果是商随不知道的病……
意识到事情有些棘手,沈千俞温和地问:“哪里不舒服?”
时安带了时绮的病例,本以为还需要再做一次检查,这位年轻的医生仔细看过各项数据,直截了当给出结果:“最迟今年八月,不能再晚了。”
“到了后期,就算身体暂时看不出异常,也可能因为腺体病变无法彻底标记,即使能够标记,还存在一种可能性极小的特例:标记过后,腺体短时间内无法彻底痊愈,到了那一步,标记会伴随没能完全痊愈的腺体一起退化,就像自动完成了清洗手术,最后同样等于标记失败。”
“过了八月,标记都有失败的可能,第二种情况甚至无法被检测到,我个人认为没必要冒这样的风险。”
沈千俞补充道:“你跟商随的匹配度应该很高?你们长期接触,可能会稍微延缓病情,但最多也只能延迟一周左右。”
他语速平缓,说出的话却十分笃定。时安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
以往的医生大多会让时绮做许多检查,而后也没几个敢说出绝对的日期,这位却一上来就给了期限。
按照上一位医生的说法,他原先以为能拖到年底,不料竟然提前整整四个月。
腺体退化症本就是罕见病,国内外的病例都屈指可数,时安过去从没听说过第二种情况,只觉得幸好今天来了一趟。
时安心里感激,道谢后又详细询问许多,沈千俞一一回答,最后问:“如果方便的话,我能单独和时绮聊一聊吗?”
想到他们本来就认识,时安答应下来。
等诊疗室的门关上,沈千俞开门见山:“商随知道你的病吗?”
见时绮摇头,他沉默片刻:“既然这样,我不会告诉他。”
“但你为什么不想让他知道?”沈千俞暂时只能想到一种可能,“你是……没打算让他帮忙?”
时绮面露迟疑,没有说话。
沈千俞见状,心下一沉。
原本以为时绮和商随在一起是两厢情愿,现在看来,商随果然还是用了手段,弄得人家连这么大的事都要瞒着他。
沈千俞委婉地问:“你是自愿和他在一起吗?”
“?”
时绮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表现令人误解:“不是这样,我想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他。如果突然让他知道我有腺体退化症,像在强行要求他终生标记我。”
终生标记后,他的病症能够痊愈,但相应的,他无法像其他Omega一样洗去标记,一辈子都需要标记他的Alpha安抚。
“真到那步,他就得和我结婚吧?还是一辈子不能离那种。”
明明他和正常的Omega不同,如果说希望一切顺其自然,好像太过幼稚。
但是……
“提这个像是在逼婚,还没到最后,我暂时不想逼他,也不想逼自己。”
听完他的理由,沈千俞神色复杂。
他能理解时绮的想法,碍于病症结合和因为感情自然而然走到一起,的确是两码事。
在遇见商随之前,时绮能顶着腺体退化的压力独自过这么长时间,想来在时绮心里,自由地选择婚姻和人生应当十分重要。
可有一点时绮没意识到。
对商随来说,终生标记或许根本不是逼迫,而是求之不得。
“我理解你的想法,但这件事关系到你的性命,到了五月你还没开口,我帮你告诉他,好吗?”
气氛有些凝重,沈千俞开了个玩笑:“如果我知情不报,后果实在很难预测,我们少爷那脾气……你也知道,我可能就没法和他当朋友了。”
时绮不由得笑起来,点了点头。
听完沈千俞刚才的话,他原本也打算最迟五月告诉商随。毕竟他没想一直瞒下去,只是想稍微延迟一段时间。
“还有一件事。”沈千俞道,“腺体退化症分化时往往伴随各式各样的并发症,例如高烧、过敏、失去味觉嗅觉,严重者甚至可能瘫痪。”
想到商随说时绮忘记了一切,他大胆地猜测:“你是不是失去过一段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