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停了好久,终于找到了一个还算平静的语气:“程桑榆……我们先分开吧。”
“好。”
郁野呼吸一滞。
即便知道她一定是这个答案,可她答得如此干脆,没有一秒钟的迟疑,还是让他有种坠入冰湖的寒冷痛苦。
他目光黯下去,忍不住朝着程桑榆挨近一步,低头。
她小幅度地往旁边转了一下头。
他立即伸手,手指轻轻地按住了她的下巴,想把她的脸抬起来,看一看她的目光,是否也如语气一样平静。
可他刚整理过东西,手指上有灰,沾在了她下巴的皮肤上。
他只好拿另一只手去擦,却忘了另一只手上也有灰。
非常徒劳,非常笨拙。
他不管了,虽然知道,都已经讲了分开的话,他就没了做这件事的身份,却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找到她的唇。
他好像回到了第一次鼓起勇气亲她的那一天,明明知道亲完的结果自己并不一定能承担,却还是无法克制,因为心脏已经跳到了嗓子眼里,胀痛得没有办法。
只有她是唯一的解药。
程桑榆没有拒绝他,只是也没有回应。
可是他们已经太熟悉了,刺激哪里会有变化,已经成了熟稔于心的本能。
他把她抱进浴室里,水雾迷蒙,成了盗铃者捂住耳朵的那双手。
明明只想亲她一下,为什么还是没有控制自己,发展到了这一步,他深感自己的劣根性,以至于不能细想,只能破罐破摔。
非常强势,有点故意的意思,他抱着她,她如果不想掉下去,就必须紧紧攀着他的脖颈。
那个瞬间,她张口咬在他肩膀上,几乎是必然的事。
很疼,不知道有没有见血,但愿深一点,可以留得久一些。
后来又去床上。他怎么折腾她,她都没有怨言,只是一直没有做主观的配合。
但没关系,他知道,至少她的身体非常非常喜欢他。
程桑榆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外头都安静了下来,时间可能已经很晚了。
她很清楚,郁野行为的动机,比起索取,可能更像是想要留下一些什么。
她整个人像是把大水漫灌进了沙漠,处于缺水和洪涝的两个极端。
终于,郁野歇了下来。
沉沉呼吸挨着她的耳朵,带着一种回南天般的潮湿:“程桑榆……不要那么快忘记我。”
程桑榆缓了一会儿,才说:“……最好不要做这种期待,也别给自己做这种限制,你的未来还长。”
“你爱过我吗?”
“……你感觉不到吗?”
“我想听你亲口说。”
程桑榆抬起脱力的手臂,摸了摸他的脸,没有去看他的眼睛,因为怕自己情绪失控。
“对不起,小野。我还是希望你事业有成,假以时日遇到一个跟你灵魂契合的人,成为她的第一顺位,你们一起养育一个小孩,拥有一个正常的家庭……我希望你,在成长过程中受到的那些创伤,都能愈合。”
程桑榆离开泊月公馆的时候,外面的街道已经寥无人烟。
车窗开着,头发糊到了脸上,她伸手去摸自己的手腕,才发现发圈弄丢了。
不想关窗,只好一次次地把头发别到耳后。
车开回到了小区里,她不想上楼,下了车,从侧门出去,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走到了小巷的尽头,脚步一顿。
尽头有个小超市,面积很小,生意也没有正门的那家那样好,但开了十来年了,像个熨帖的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