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咆哮的刀锋里,楚妙、时以娆一个接着一个地受伤、落败,由慕师靖护送着离去,如今,只剩白祝且战且走,在这穷山恶水之中与她牵扯。
这三天里,白祝吃完了所有的兜率火灵芝,慕师靖给她留下的其他法宝与家底也被她挥霍干净,可她依旧没能完成最后的突破。
“白祝,你本就不如我,过去不如我,现在也是,你欺瞒众生几十载,今日,该付出代价了。”
童鸾从悬崖边缘跃上了树梢,她立在树梢上,空荡荡的衣袖间生长着一只发光的鬼手,这是神明赐予她的专门用来握刀的手。
童鸾挥舞刀刃,一跃而下,如苍鹰掠食。
银白色的剑光在林间不断闪烁。
一棵又一棵树木被拦腰斩断,倾斜倒塌。
战场不断地移动着,童鸾占尽上风,笑声狰狞似鬼。
白祝不知被斩倒了多少次,雪白的裙裾沾满泥水,破碎不堪,白萝与红萝两柄名剑也在不歇的战斗中黯然失色,灵性渐泯。她使出了浑身的手段,可境界的差距宛若天堑,她根本无从逾越。
她甚至觉得,童鸾早就可以战胜她了,童鸾在羞辱她,玩弄她,所以迟迟没有终结这场战斗,她想让白祝受尽折磨,在无情无尽的痛苦中崩溃。
刀与剑不断对撞。
一蓬又一蓬的火花在空中炸开。
不知对撞了多少次后,白祝左掌的虎口也被撕裂,一同被震裂的,还有她的腕骨。
童鸾以刀格开了红萝,回身飞踹,将白祝直接踢翻在地,白祝的脸颊深陷在狼藉的雪地里,娇小的身躯轻轻伏动,喘息声弱不可闻。
“不行了么?”
童鸾来到了她的身边,看着散落在她身侧的红萝与白萝,冷冷地问:“三天前,你让时以娆与楚妙去歇息,由你一人牵制我时,不是豪气干云得很么,怎么今日和个丧家野狗似的……白祝,你可真令我失望啊。”
童鸾足下发力,又一脚踹出。
白祝侧身受击,再被踹飞,柔若无骨的身躯撞在了一旁的大树上。
树干断裂,白祝滑落雪地。
她捂着胸口,不断咳嗽,血咳到了雪里,红的刺眼。
她抬起头,看向童鸾,可她的视线一片模糊,童鸾在她眼中时而是一个人,时而又分裂成三个四个。
童鸾踢起了落在地上的白萝,将它反握掌中,她一推剑刃,剑刃贴着白祝的下颌,抵住了她的喉咙,随时要刺进去。
“你要杀我?”白祝问。
童鸾听到这个问题,捧腹大笑,“白祝,你这一百多年是白活了吗?如果不是为了杀你,那我这七天七夜是在做什么?陪你过家家?”
“你说的不太对。”白祝轻微摇头,说:“其实我不是一百多岁,我已经四百多岁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有三百年是埋在土里面的,那时候我还不是人,是一棵仙萝,师尊每日给我浇水,我承着阳光雨露长大,终于化形为人。小的时候,我与人说年龄时,总喜欢把这三百年加上,如今,我又总喜欢将它刻意隐去。”白祝慢悠悠地说着。
“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你是想感动我?还是只是想拖延时间?”
童鸾一头雾水,她很想把剑刃送入白祝的喉咙,但她又觉得,这样是不是太便宜她了。
“不是的,我只是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的很多事。”
白祝此刻浑身酸疼,四肢无法动弹,反倒回忆起了诸多往事,那时候,她还是一株小仙萝,每天晒晒太阳就能得到全部的满足。
她好想回到那个时候。
她好像回到了那个时候……
人需要不断地修行磨砺方可破境,但她不需要,她是仙萝,阳光与雨水就在那里,她只需要对着明媚的阳光微笑。
无忧无虑地微笑。
“童鸾,你怎么还不动手,你不怕我悟道破境吗?”白祝问。
“你当这是在写故事呢?”童鸾冷嘲热讽,道:“你想我给你个痛快?我偏不遂你的意。”
白祝不再说话。
她闭上眼,不知在思考什么。
接着,童鸾发现,白祝的身侧,萦绕出了淡彩色的光芒,像是彩虹,也像是虚无的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