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有着温度的噩梦。”
……
血液已然成为了刀刃的延伸,它们不具备形体,但却又凝结于刀刃的前方,这些仿佛拥有独立生命的色彩在挥动间引来了死亡的呼吸。
那些红色的线条在张凉的眼中不断地闪动、划过,甚至于玛利亚在腾挪闪躲时,空气之中也同样会留下道道轨迹。
原本以敏捷见长的该隐赫斯特女猎人就像是一只灵巧而优雅的猫,而现在,这些盘绕在她身旁的血液却让这只猫拥有了更加锋利,甚至足以致命的尖爪与獠牙。
月光圣剑上传来了两声轻响,在冲击到来的瞬间,猎人也听见了血液与月光相碰撞时发出的刺耳声响,他头也不抬,挺起大剑刺向空中,巨剑上环绕的明亮月光涌向空中,宛如汹涌海潮。
猎人的知觉如同一张无形的巨网笼向星辰钟楼的各个角落,以最快的速度捕捉到了那个藏身于光辉之中的身影。
他朝着一个看起来有些莫名其妙的方向冲去,月光圣剑看也不看便往身前一砍,然而就这一下,那明亮的光芒居然将一个身影凭空“压”了出来。
月光的边缘擦过了玛利亚的手臂,她身上的猎人衣装在此刻并没有办法起到任何防护的作用,她左臂的袖子当场便被“撕开”了,在她退避到了安全距离之后,张凉看见大量的血液从她的手臂上流淌下来。
但玛利亚却连一声闷哼都没有发出来,她抿着双唇,眼瞳之中映着淡淡血光,由双刀合并而成的猎人诡兵器被她收在身侧,她的身躯稍稍伏低,手臂上淌下血液与利刃融为一体,在一闪即逝的停顿后,利刃,以及利刃上的血光朝着前方扫去,将已经来到近前的张凉强行逼开。
现在的玛利亚就像是一具被血液所控制的傀儡,她体内的这股力量正无止境地挥洒着那些具备可怕力量的血液,伴随着那把诡兵器的舞动,致命的弧线开始在她的周围旋转环绕,这些看似纤弱的线条在圣剑所散发的冷光之下居然变得强硬了起来,玛利亚手臂上的伤口在不知不觉中彻底愈合,但却有无法计量的污秽之血从她周身的“虚空”中涌出。
手持圣剑的猎人成为了一块磐石,而那把不断舞动的利刃,则成为了切割磐石的雕刀!
深可见骨的伤口出现在了张凉的躯体之上,这些来自无形欧顿的污秽之血轻而易举地撕开他的皮肤,紧接着便腐蚀起了他的血肉,这种过程甚至要比他当时身处路德维希剑刃下时还要痛苦百倍,因为伴随着这种痛感,他还感受到了无比恶毒的用意,脑内甚至还回荡着一个无法分辨但却又极其清晰的声音。
那是欧顿,那是无形的血液神祇想要将自己彻底抹消于此的强烈念头,是对他自诩为人的轻蔑与愤怒,同时还有对他体内流动的血液的可怕敌意。
但张凉却也清楚,这根本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欧顿的念头,正如路德维希带给自己的“净化”,现在他所要面对的或许正是神血本身所引发的强大阻力。
一道血光扫过他的面门,可怕的沟壑斜着将他的面颊贯穿,但猎人却终于站稳了脚步,无数的苍白触须涌现而出,如同护卫一般漂浮在他的四周,它们的主人则将巨剑抬至眼前,朝着那挥洒刀光的高挑身影正面发起了冲锋。
玛利亚显然已经看出了他的所想,手中利刃一响,却是重新将其分裂成了双刀,两道刁钻且迅捷的弧光从她的左右两侧同时甩出,它们瞄准都是对手防御最为薄弱的部分。
然而,就是在这由血液构成的红瀑之中,遍体鳞伤的外乡人带着脸上那道可怖的伤口扑到了她的面前,玛利亚右手的长刀甚至已经将他的肋下洞穿,但正是这右手的手腕,却被数根由苍白之血构成的触须所缠死,闪烁着刺目荧光的月光圣剑毫不留情地刺向了女猎人的身体,在一声闷响中将她钉死在了石墙之上。
“咳……”
他听见了一声咳嗽,只见女猎人的口中正在涌出血液,但这些血液还未触碰到圣剑剑身便被月光所蒸发。
“你当真觉得自己做好准备了?”,她艰难地问着,同时松开了自己的双刀,双手搭在了月光大剑的剑身上。
她的眼睛已经彻底化为了一片血红,虚弱与痛楚从那张精致的脸上迅速地消失。
空气之中的温度正在升高,那种由月光所带来的冰冷正在快速消退,张凉看见了火焰,那火焰正从玛利亚身上滴下的血液中迸发。
一圈气浪以玛利亚为圆心朝着四面扩散出去,所有靠近她的事物,无地上的血液、断裂的触须和燃烧中的木屑均被吹飞,而张凉与他的月光之剑则被更加狂暴的力量“抛”向了远处。
无数的触须在张凉的身边脱落下来,它们已经彻底被化作了焦炭,他抬起头,却看见玛利亚正从地上缓缓地站起来,两把纯粹地由鲜血构成的长刃被她握在手里,上面甚至还燃烧着熊熊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