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文学

第四百四十四章 失衡（第2页）

他的身上没有一处是不疼的，从脚指头到胸膛，再到头皮，浑身上下就像是被撕裂了一样，哪怕只是呼吸，他也会感觉有无数的刀子在一点一点地切割着他的皮肉与内脏。

玛利亚的面孔和身影就在木屋的炉火前不断晃动着，只不过，在现在的张凉看来，哪怕对方身上穿着的并非猎人衣装，手中拿着的也并非利刃而是冒着热气的茶杯，他也仍旧感到些许的紧张。

这个空间之中的雾气变得更淡了，虽然还无法与吉尔曼和人偶所在的猎人梦境相比，但至少也要比之前清晰得多了。

然而真正让他感到诧异的，却是玛利亚的变化。

如果说在之前，玛利亚的身上还或多或少地存在着一些与人偶相似的特质，那么现在，她与人偶已经完全不同了，在她的身上透着一种含蓄但却又极其引人注目的气质，这种感觉就如同刀刃一样锋利，但却被她的笑容、礼仪以及身上那一套暖色调的衣物所掩盖了起来。

“你看上去有些不一样了。”，张凉尽量不去回想那发生在星辰钟楼之中的所有细节，因为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只要他现在回忆当时所发生的事情，自己的皮肉就会传来阵阵剧痛，而这种疼痛使得他浑身虚脱，几乎要当场昏死过去。

玛利亚来到了他的身边，轻轻地将张凉的身体扶正——他刚刚几乎要滑到地上去了，随后，她便像之前那样，将冒着热气的茶壶、茶杯放在了圆桌上，并在张凉的对面坐了下来。

“的确如此。”

她微笑着回答，张凉注意到她的头发不像之前那样披散下来了，而是非常利落地在脑后扎了一个马尾。

“如你所想，现在的我是完整的了……重获自由的感觉很好。”

玛利亚向前倾身，轻轻地握住了张凉的一只手，但就是这个非常轻柔的动作，却又引起了连锁的疼痛，冷汗立即从张凉的脸上流淌了下来。

“忍一忍。”，玛利亚握住了他那颤抖不已的手掌，随后将茶杯塞到了他的手中：“精神、肉体和血液之间的差距足以将一个普通人类彻底毁灭，当你想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非人的力量上时，心里应该有所准备才对。”

玛利亚抬起头，凝视着面前猎人那重新恢复了黑色的左眼，不由得笑出声来：“像你这样的特例，恐怕是所有学者们都想要拿到手里的实验材料了。”

说着，她小心地松开了张凉那只勉强握着茶杯的手。

张凉颤颤巍巍地将这茶杯送向自己的嘴巴，他实在是抖得太厉害了，以至于茶杯里的水不断地晃出来，因此，当茶杯来到他嘴边时，里面的茶水就只剩下一半了。

他非常勉强地将剩下的茶水倒进了嘴巴里，随后又艰难地将这半冷不热的茶水吞咽了下去。

说来也怪，尽管这两个动作他做得非常艰难，但当茶水入肚之后，张凉身上的疼痛却得到了相当的缓解，他将茶杯放回了桌面……或者说是将它扔回了桌面，随后便将身子向前倾斜，半死不活地趴在了桌子上。

“我是什么时候回到这里的？”

“在……某一时刻。”

玛利亚模棱两可地回答道：“你突然出现在了外面，像是被什么人送回来的，而你当时手里还拿着一样东西。”

说着，她走向了旁边的一个台子，将一个布包拿了过来，放在了张凉的面前。

而在这布包的上面，还夹着一张纸条。

“我想……送你回来的人恐怕有些话要对你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