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本樱子最后看了陆阳一眼,转身离开时心跳如雷。她听到佐藤在身后嘲讽:"看来我们的'帝国之花'也有心软的时候。"
雨水顺着屋檐滴落。松本樱子攥紧手中的油纸伞,在领事馆后花园的小径上徘徊。夜色已深,远处岗哨的灯光在水洼中投下破碎的倒影。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树丛中忽然传来一声轻响。她猛地转身,伞尖扫过灌木,带起一片水珠。
"就这样欢迎你的同谋?"熟悉的低嗓音响在耳畔,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松本樱子几乎要惊叫出声,一只手及时捂住了她的嘴。
"别怕,是我。"陆阳从阴影中现身。他换了一身黑色劲装,脸上的伤痕已经结痂,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深邃。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怎么逃出来的?伤势。。。。。。"
"多亏你的地图。"他微微一笑,却没有提及身上新添的伤口,"现在该告诉我,为什么要冒险帮我?"
夜风掠过花园,吹散了她鬓边的碎发。松本樱子别过脸:"我不知道。"
"不知道?"他向前一步,距离近得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栀子花香。
"可能是因为。。。。。。"她的声音轻得几乎消散在雨声中,"你让我想起了家乡的樱花。"
陆阳怔住了。在漫长的一秒钟里,两人只是沉默地对视。远处突然传来巡逻士兵的脚步声,他迅速拉着她躲进假山后的阴影。逼仄的空间让两人几乎贴在一起,她能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和自己加速的心跳。
"听着,"陆阳突然压低声音,"我需要知道你们真正的电码本藏在哪。"
"这太危险了!"她睁大眼睛,"就算是我也没有权限——"
"樱子。"他第一次直呼其名,手指轻轻抚过她军装上的少佐肩章,"你已经无法回头了。"
雨声渐密。松本樱子闭上眼,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家乡宁静的樱花林,父亲战死时的电报,还有眼前这个男人第一次在宴会上向她举杯时的笑容。。。。。。当她再次睁眼时,眼底已是一片决然。
"地下档案室最后一个保险箱,"她快速说道,"密码是父亲阵亡的日期:昭和十二年五月二十八日。"
陆阳的眼睛亮了起来。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明晚这个时候,老地方见。到时。。。。。。"话未说完,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哨声。
"走!"松本樱子推了他一把,"是查哨的!"
陆阳深深地看了她最后一眼,身影如鬼魅般消失在雨夜中。她整理好军装,若无其事地走出假山,迎面撞上了巡逻队。
"少佐?"领队的军曹惊讶地看着她,"您怎么在这里?"
"睡不着,出来走走。"她平静地回答,手却不自觉地抚上胸口——那里,藏着一枚从他领口偷换下来的纽扣。
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泪是雨。
。。。。。。
地下室昏暗潮湿,唯一的光源来自头顶那盏摇摇欲坠的灯泡。松本樱子紧贴着冰冷的墙面,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吓人。她不该来这里的——作为特高课少佐,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擅入档案室的后果。
但那个男人的眼神仿佛有魔力,让她甘愿铤而走险。
钢制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她闪身进入,立刻被浓郁的铁锈味和霉味包围。档案室像一座金属坟墓,排列整齐的保险柜在幽蓝的应急灯下泛着冷光。
"最后一个保险箱。。。。。。"她喃喃自语,手指划过冰凉的金属表面。角落里那个比其他稍大的保险箱映入眼帘——特高课最高机密保管箱。
指尖微微发抖。输入数字时,每一个按键声都像一记重锤敲在心上:3。。。2。。。1。。。2。。。5。。。2。。。8。
"滴——"保险箱绿灯亮起,门锁弹开的轻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里面只有两样东西:一本黑色封皮的电码本,和一个牛皮纸档案袋。当她看清档案袋上的名字时,呼吸骤然停滞——「松本樱子:处置计划」。
电光火石间,许多碎片突然拼凑完整:三个月前突然被调来上海,兄长若有似无的监视,还有那份关于她父亲的秘密调查。。。。。。
"原来如此。。。。。。"她苦笑出声,指尖几乎要掐破纸袋。他们从未信任过她——就因为她那个被怀疑有反战倾向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