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文学

第557章 明兰坎坷婚事路（第1页）

明兰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厌恶。当年朱曼娘不也是这般，以退为进，卖惨装弱，耍尽了心机手段。她强忍着心头翻涌的厌烦情绪，脸上神色未变，只是淡淡地说道：“既如此，便起来说话吧。”

然而，明兰话音还未落，曹锦绣却突然做出一个惊人之举。她猛地一把扯下面纱，在一旁火光的摇曳映照下，左颊上那道青灰色的刺字赫然映入众人眼帘。那刺字是流放犯人才会有的耻辱印记，在昏黄的光线中显得格外刺眼。贺弘文见状，顿时慌乱起来，急忙解释道：“表妹身世着实可怜，我本是想着留她在府中做个管事女使，并无他意……”

“我盛明兰要嫁之人，其心必须干净纯粹，容不得半点杂质。”明兰紧紧攥着腰间的玉佩，那玉佩在她的手中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此刻的坚定。她的声音虽轻，却如同冰块般寒冷刺骨，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若是他的心里还装着旁人，我宁可终身不嫁，也绝不愿意咽下这碗夹生饭！”

贺弘文看着表妹泫然欲泣，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又转头看向明兰，只见她神色决绝，毫无转圜的余地。他顿时急得手足无措，额头上的汗珠越发密集，嘴里语无伦次地说道：“明兰，你信我，我定然能妥善安置表妹，不会让你为难……”可话还没说完，曹锦绣早已伏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

寿安堂上，盛老太太握着佛珠的手微微发颤，对着明兰连声数落：“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何苦插手这腌臜事！”说到激愤处，又将贺家上下骂了个遍。明兰垂眸，指尖掐进掌心，半晌才轻声开口：“祖母，弘文哥哥什么都好，唯独这心软……是致命的弱点。”她挺直脊背，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若贺家有意，便给他们十日内给个准话。过了这期限，还得劳烦祖母再替我相看别家。”话落，屋内陷入死寂。

明兰清楚，以她盛家六姑娘的身份，原不必这般急切地自降身段。可想起曹锦绣脸上那道刺青，想起贺弘文左右为难的模样，心里又泛起酸涩。她并非要强求什么，只是不愿困在等待里任人拿捏，与其被动地等他人裁决命运，不如先发制人。“曹姑娘的确可怜，”她望着窗外如钩的残月，睫毛轻颤，“但姻缘一事，若强求不来，我也只会坦然放手。”

夜色如水，静谧地流淌在盛家的宅院里。盛明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索性起身出了院子，打算散散心。月光洒在小径上，为四周蒙上了一层银纱，静谧而美好。

走着走着，她却意外瞧见前方的角落里，如兰正拉着一个男子的手，似乎在轻声道别。仔细一看，那男子竟是文炎敬。盛明兰心中一惊，仿若无意般，赶忙装作没看见，转身匆匆往回走，想给如兰留下些私人空间。可还没走出几步，如兰眼尖瞧见了她，几步追上来，硬生生拉着她回到了屋里。

一进屋，如兰便紧紧盯着明兰，神情紧张又严肃，警告道：“六妹妹，今儿个你瞧见的事儿，可不许说出去半个字，否则……”明兰起初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她思忖着盛紘向来青睐书香门第，文炎敬出身读书人家，与如兰倒也算般配，这或许是一门不错的亲事。

然而，当她得知如兰看上的竟是墨兰原定夫婿文炎敬时，不禁大为恼火，忍不住大骂道：“这文炎敬怎如此无耻！”如兰却满脸都是爱意，丝毫不在意明兰的指责，嘴里一口一个“敬哥哥”，那语气甜蜜得仿佛要溢出蜜来。

如兰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六妹妹，敬哥哥得知我身份后，还特意写了封信，说往后不必相见，以免徒生是非。”明兰听后，心中的偏见这才稍稍消散，觉得文炎敬此举倒也算个正人君子。

此时的如兰，心情颇为复杂，既因与文炎敬之间的感情而甜蜜，又因这复杂的状况而烦恼。她甚至曾因文炎敬起初与墨兰的婚约，暗暗嫉妒过墨兰。明兰看着如兰这副模样，不得不替她考虑最坏的情况，忍不住劝道：“姐姐，你也得防着些，万一那文炎敬是想攀高枝……”

如兰听了，神色有些黯然，轻声说道：“我从小便不如其他姐妹，才情容貌皆平平，能得敬哥哥青睐，实是我的福气。若他真有此意，我……”明兰赶忙安慰道：“姐姐别这么说，其实我很羡慕姐姐，能如此勇敢地追求自己的心意。”

提到婚事，如兰脸色瞬间一沉，语气决然地说：“若是母亲不同意这门婚事，那我……我便去死！”明兰见她如此决绝，忍不住打趣道：“姐姐可别动不动就说死，难道为了个文炎敬，真舍得抛下我们？”如兰小嘴一撅，佯装生气，随后像是想起什么，转身拿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说道：“哼，不和你说了，这里面的首饰，你随便挑，就当堵你的嘴了！”

明兰见状，笑着将首饰盒揽在怀里，故意逗她。如兰看着她这副模样，心疼得直咧嘴，却还是故作大方地摆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给你就给你吧！”

明兰逗弄如兰，不过是姐妹之间亲昵的玩笑罢了。既然已然承诺如兰会守口如瓶，那她便决然不会食言。只是，她心中对如兰的担忧，恰似那挥之不去的阴霾，始终沉甸甸地萦绕着。毕竟，如兰所选择的那条情路，荆棘密布，每一步都布满了未知与艰难，实在是举步维艰。

这一日，盛老太太乘车前往贺府，与贺老太太叙旧谈心。二人坐在雅致的厅中，品着香茗，话题不经意间扯到了明兰的婚事上。盛老太太神色庄重，态度坚决得如同磐石，言语间满是不容置疑：“我这明丫头，打小在我身边养大的，日后若是嫁了人，那也绝不容许受半分委屈！”

贺老太太听闻此言，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为难之色。她心中本就有心成全明兰与贺弘文的婚事，只是贺弘文的母亲缠绵病榻已久，病情反复无常，犹如风雨中的残烛，这让她不得不有所顾虑。她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无奈。

正说着话，贺弘文母亲身边的丫鬟匆匆进来，轻声禀报道：“老太太，夫人派人来请盛家六姑娘。”盛老太太微微点头，示意明兰随丫鬟前去。

明兰莲步轻移，踏入内室。一股淡淡的药香扑面而来，她抬眼便见到了卧病在床的未来婆婆。而曹锦绣的母亲，瞧见明兰进来，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瞬间扑上前，双手紧紧拉住明兰的手，涕泪横流，声泪俱下地苦苦恳请道：“六姑娘啊，您就大发慈悲，收留我家锦绣吧。她一个孤苦伶仃的弱女子，实在是没了去处啊……”

明兰神色淡定从容，犹如一泓平静的湖水，不起波澜。她言辞委婉却又不失分寸地推脱道：“曹大娘子，弘哥儿的婚事，自有贺家上下做主，与我并无干系，此事我实难应下。”

见明兰如此不肯松口，曹母脸上的哀求之色瞬间消失殆尽，转而换上一副狰狞的面容，言辞间满是讥讽：“哼，瞧你这副故作清高的模样，不就是仗着盛家的势吗？少在这儿假惺惺了！”

明兰岂会任由她这般欺凌？她不慌不忙，美目流转间，已然寻得反击之策。她巧妙地以曹母与贺家多年的关系为切入点，条理清晰、有理有据地反驳道：“曹大娘子，您这话可就不对了。这么多年来，贺家对曹家如何，您心里应当最清楚。如今您这般苦苦相逼，于情于理，似乎都说不过去吧？”这番话犹如利箭，直戳曹母痛处。

曹母恼羞成怒，再也顾不得什么体面，破口大骂道：“小贱人！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说三道四！”

贺弘文见此情形，连忙出声制止，态度坚决得如同钢铁，大声说道：“姨母，请您自重！这些年，贺家对曹家出钱出力，已然仁至义尽，断不会受人胁迫！”

曹母见威胁不成，顿时又换了一副模样，搂着女儿曹锦绣号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嘴里还不依不饶地恶语相向，将贺弘文和贺母骂得狗血淋头，那不堪入耳的话语，在室内回荡，让人不堪其扰。

盛老太太与贺老太太听闻内室的动静，匆忙赶了过来。盛老太太一眼便瞧见明兰神色间透着委屈，那心疼之情瞬间涌上心头，仿若护犊的母兽，不假思索地立即挡在明兰身前。她言辞之中满是恳切，忙不迭地与眼前这混乱的局面撇清关系，仿佛多说一个字，自家宝贝孙女便会再多受一分委屈。

贺老太太看着眼前剑拔弩张、混乱不堪的场面，心中暗自叹息，深知这桩婚事恐怕再无转圜的可能。无奈之下，她面上强堆起一丝笑意，语气尽量亲昵地说道：“往后啊，明兰便如同弘文的亲妹妹一般。”贺弘文听闻此言，心急如焚，想要开口辩解，试图挽回局面，可话刚到嘴边，便被贺老太太狠狠瞪了一眼，那眼神仿佛带着千斤重的警告，让他硬生生地将话又咽了回去。

原本，贺弘文与贺老太太已然定下下月十五便去盛家下聘，满心期待着与明兰喜结连理。此刻，望着眼前这乱作一团、不可收拾的场面，他心急如焚，一颗心好似被无数只蚂蚁啃噬着，恨不得立刻走到盛老太太面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以证自己的真心与无奈。

贺老太太见他这般冲动的模样，心中顿时怒不可遏。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她再也顾不得许多，当着众人的面，便将贺弘文大骂了一顿，言语间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愤怒。贺弘文心中憋着一股无处发泄的气，脸色涨得通红，他一甩袖子，不顾众人惊愕的目光，执意要去将此事做个彻底的了断，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心中的烦闷稍稍缓解。

回程的马车上，车帘沉沉低垂，如同隔绝了两个世界，将外头的喧嚣尽数挡在外面。车内气氛压抑而安静，只有轻微的马蹄声和车轮滚动声。盛老太太心疼地轻轻握住明兰的手，用温柔的言语轻声安慰着她，每一个字都饱含着关切与疼爱。然而，明兰心中的委屈与不甘，却如汹涌的潮水般不断翻涌。

她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质问：凭什么？凭什么自己在这纷繁复杂的世事中，从不曾示弱半分，却要无端地做出让步？那些只会装可怜的人，为何就能如此轻易地拿捏众人的心，而自己所遭受的委屈，却仿佛被所有人忽略，无人在意。想到此处，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底泛起倔强的泪光，那泪光中既有委屈，更有不肯轻易服输的坚韧。

明兰方才踏入盛府，脚步还未站稳，如兰便神色慌张地冲了过来，一把拽住她的衣袖，不由分说地将她拖至回廊转角处。如兰眼眶泛红，宛如熟透的桃子，那模样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她紧紧攥着明兰的手腕，止不住地微微颤抖，声音带着哭腔，焦急万分地说道：“六妹妹，母亲要把我许配给舅舅家的表哥呀！”说完，她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像只无助的小鹿，可怜巴巴地央求明兰：“好妹妹，你快去向祖母求求情吧，不然我可就完了！”紧接着，又苦着脸，唉声叹气道：“可母亲那火爆脾气，要是不让她操持我的婚事，依我看，她怕是能直接把盛府的屋顶都给掀了！”

正说着，只听得一阵轻微的轿辇声由远及近，康姨妈的软轿稳稳停在了垂花门外。如兰听闻康姨妈此番前来，是帮着盛老太太办差事的，原本紧绷得如同弓弦一般的肩膀，瞬间松懈下来，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只见她二话不说，转身便朝着自己的闺房跑去，那脚步急促得几乎要飞起来。一进房，如兰便如旋风般在房内翻箱倒柜，急切地搜罗着碎银和旧首饰，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得赶紧打点一下康姨妈身边的女使，说不定能帮我求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