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干都一家老幼被流放岭南之后,九爷一直暗中派人盯着,要不是怕惊动万岁爷,九爷绝对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但是偏生有万岁爷的乳母在,九爷到底不敢轻易动手,就只能一直让人盯着。
这事儿八爷也是知道,当时八爷心里就很不痛快。
之前老九拍着胸脯跟他说,干都压根儿就不可能知道他的身份,既是如此,老九还担心个什么?又何必大老远儿地派人去盯着干都一家子老小呢?
单是瞅着老九事后的反应,八爷就知道老九这话里肯定有水分呢。
老九让人盯着就盯着吧,谨慎着点儿也是应该的,所以之前八爷也没有提过,但是现在,老九的人在岭南一待就是一整年,实在太扎眼了,八爷是看不下去了。
“你之前不放心也就罢了,但是现在干都都死了快半年了,你也该放心了。”顿了顿,八爷又道。
是的,干都已经死了,在到岭南没多久之后,干都便就失足坠落山崖死了,干都的尸体,老九的心腹都是亲眼见着的,怎么都做不了假的。
“不管干都是意外坠崖,还是他自己寻死,这事儿到这儿就算是彻底了了。”八爷又道。
八爷心里更倾向于干都是自己寻死,死了他一个换取京师这边的心安,保住一家子老小性命,自然划算。
只是九爷却兀自面露担忧:“可是谁知道干都生前有没有透露给别人……”
“干都透露给别人,你就断定一定透露给家人?你要不要再派出几十队人马监视所有干都生前相识之人?”八爷打断九爷的话头,蹙着眉道,“退一万步说,就算干都真的把同你一道屯粮的事儿透露出去,你怕什么?他是手上扎扎实实有你的罪证还是他能起死回生与你对峙?”
那倒没有。
九爷可跟干都压根儿没有见过面,而中间拐的那两道弯也早就被九爷给处理干净了,九爷也不怕被人指证,他是怕……
“八哥,要是皇阿玛听说了什么风言风语,只怕对弟弟更加厌恶。”九爷忧心忡忡道。
这才是九爷最担心的。
万岁爷对九爷的厌恶谁都看得见,若是旁的皇子身陷流言,万岁爷未必会信,但若是九爷的话,万岁爷只怕先入为主就信了。
打年初,就有传言说万岁爷打算第二次大封皇子,若是老十、十二、十三、十四他们都得了爵位,只有他这个做兄长的被踩在脚下,仍旧只是个光头阿哥的话,那九爷的脸要往哪儿搁?
九爷不能不担心。
“那你就不担心皇阿玛发现你在岭南那边的动作?真要那样的话,你又要怎么跟皇阿玛交代?”说到此处,八爷眉头拧起,加重了语气,“老九,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儿不要做。”
九爷闻言,悚然一惊。
是啊,他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个呢?
万岁爷挂心乳母,除了年节的时候派人前往探望,平日肯定也有嘱咐人暗中打点着,若是让万岁爷的人发现了他在岭南的动作……
那岂非不打自招?
想到此处,九爷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忙不迭道:“是,八哥你提醒的是,弟弟这就让人撤回来。”
八爷这才放心,吐了口气儿,又缓声安慰道:“不要自己吓自己,没有真凭实据,谁都不能给你这个皇子定罪,就算皇阿玛心有疑虑,难不成还会听信流言而往皇室脸上抹黑?你只管放心就是。”
是啊,就算万岁爷怀疑九爷,难不成还真的会无端降罪九爷?
万岁爷再不喜九爷,九爷也是皇子,真出事儿了,万岁爷也得给捂着,更别说还是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
老九就是自己吓自己。
悬了一年的心总算落了下去,九爷长舒一口气儿,恭恭敬敬跟八爷道:“是,都是弟弟想左了,多谢八哥宽解。”
兄弟两人用罢晚膳,九爷跟八爷告辞离开。
八爷从内间出来,接过石剑手中的帕子擦了擦手,一边沉声问:“娘娘今儿都用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