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打翻的砚台,将天际染成一片混沌的墨色。
山风呜咽着掠过悬崖,卷起细碎的石砾,打在众人衣袍上发出沙沙轻响,恍若无数毒蛇在暗处吐信。
最先赶到的是三个背负长剑的散修。
为首的青衫男子原本是在屋顶打坐。
可突然僵在原地,瞳孔中倒映着不远处那柄悬于半空的琉璃巨剑——剑身流转的雷光如同困锁在琥珀中的蛟龙,
每一次闪烁都撕裂渐浓的暮色,将方圆十丈照得雪亮。
他喉结滚动,干涩的嗓音里带着颤:
“是……是那日在洞天内的大侠!!"
他认出了莫潇的真气,故而带着同伴立马赶来。
此刻眼前的画面却让三人感到愤怒。
一名同伴突然拽住他衣袖,手指深深掐进布料。
顺着那颤抖的指尖望去,宫愁正仰躺在嶙峋怪石间,唇边溢出的黑血已凝成紫黑色的冰晶,在暮光中泛着妖异的色泽。
莫潇单膝跪地,二指并作剑诀抵在他心脉处,渡去的真气如月华流淌,在苍白皮肤下泛起珍珠般的微光。
可那些蛛网状的毒纹仍在蔓延,从脖颈攀上面颊,将他俊朗的容颜腐蚀得如同古墓中爬出的艳尸。
宫愁当然没有中毒,也不用莫潇渡真气相救。只不过搬运体内真气将本可以直接炼化的毒液给逼到了表皮。
“碧鳞七绝?”
人群中有澍葵派弟子失声惊叫,声音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般尖利,
“这不是本门禁用的……”话未说完便戛然而止,仿佛突然意识到什么可怕的事情。
数十道目光如淬毒的箭矢,齐刷刷射向闽书二人。刘邵瘫坐在断树旁,裤裆下洇开的尿渍正顺着树根蜿蜒,在泥土上画出丑陋的图腾;
闽书却死死盯着自己颤抖的右手——虎口处被剑气扫过的伤口正汩汩涌出黑血,
与佩剑穗上的玉扣相互映照,那玉扣在风中轻轻摇晃,像极了嘲弄的铃铛。
“诸位同道明鉴!”
一道青衣身影突然跃上高石,衣袂翻飞如鹞子翻身轻盈无比。
小米儿指尖挑着的那颗黑色的毒豆,在夕阳下折射出七彩毒光,映得他眉眼间煞气更盛:
“这两个披着人皮的畜生,竟用此等龌龊手段,我等只是见其他两宗人员诸多,故而想让澍葵派弟子帮忙采买物品………”
他声音陡然拔高,尾音在山谷间回荡,惊起远处栖息的寒鸦。
事情的来龙去脉,在小米儿有条不紊的解释之下让所有人都听了个明白。
散修中爆发出炸雷般的怒骂。拿着一把重剑大汉“呸”地吐出口浓痰,那口痰如离弦之箭,擦着刘邵耳畔钉入岩壁;
几个长青门弟子更是满脸鄙夷,他们素来重规矩,此刻眼中怒火几乎要化作实质,将闽书烧出两个窟窿。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堂堂三宗之一高高在上的澍葵派亲传弟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只是为了个人恩怨就擅自下阴毒手段,生杀予夺。
“呵……呵呵………”
闽书突然发出夜枭般的惨笑,笑声像是从腐朽的棺材缝里挤出来的。
他望着剑穗上摇晃的玉扣——那是半月前他强行掳掠了一名女子,从对方衣物上得来的战利品。
玉扣表面还残留着女子特有的蔷薇脂粉香,此刻却像是催命的丧钟,周围声声的咒骂让他感到绝望。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