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袖中拿着一支锋利的箭头,是从箭身上取下来的,如今只有尖利的白刃握在手中。
他拿着那箭矢对准她的脸,阴森森道:“最多不过是和我留下一条伤疤”
“你看看我这条伤疤”,他忽而靠近,声音变得有些歇斯底里,“是你们拿箭威胁我,射向我,才会如此。”
沈令言挣扎了一下,却动弹不得,冰冷坚硬的刃挨到皮肤上,竟觉得这刃头有着暖意。
忽而将箭矢收回袖中,拍了拍沈令言冰冷的脸,轻声道:“我怎么会动手呢?”
“你不过是寻人,冻死在野外,与我何干?又何必我动手。”他眼露疯狂,笑声却漫出喉咙。
看着沈令言在大雪纷飞中渐渐呼出浓重的白气,乌发上甲胄上都落满了雪,人僵硬颤抖的说不出话来,眼睛虽仍冷冷看向他,弥漫着杀意,他却觉得很满意。
他从过膝的雪中拔出乌靴,向那几名随侍走了过去。
只留下沈令言的身子在冰窖中,愈来愈冷。
她看着张监军远去的背影愈来愈模糊。
天色苍茫,落入幻境时是白茫茫的一片景象,看不清处自己身处何方。
如今亦是一样,在一片白茫茫中孤身一人,便要如此化为幽魂了吗?
忽然间,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陷在大雪中竟很沉闷,似是天外之音。
她勉力睁开眼,睫羽被雪覆盖视线,只露出一丝光来,只见漫山白雪中,一人身穿玄甲,骑马奔来,马儿落在深雪中,却仍矫健。
一步一步跳跃,留下的马蹄印好似踩得不是雪原,而是她的心上。
那身披玄甲的人拉上弓箭,箭羽从弓上拉满射出,如流星划过,射在了随侍身上,红色的血液喷薄而出,洒在茫茫白雪上,染红了一地。
一羽一弓,数人倒下,那张监军忽蹲下身,抱着头,似是在叫救命。
他一箭射穿了张监军的手掌,钉在了张监军身旁的树干上,只听得那人手中的暖炉掉落在地,痛苦哀嚎,却没能让他拉住缰绳。
他的目光跨过张监军看来,落在了已满身是雪的沈令言身上。
骏马嘶鸣,纵跃之下,一个高达身影转瞬跳在她的跟前,为她解开绳索。
“萧”,她四肢冻僵,早已无力再走,倒入了他的怀中。
“沈言”,他扶着她,拍去她发上、面上、肩上的雪,又将她捞起,拔出了深陷在雪中早已冻伤的双腿。
萧遇将沈令言放在了马上,跨坐在她身后,从马鞍旁的布袋里取出衣物将她紧紧拢住,呼吸的热气直扑上沈令言的脖颈。
千里驹放缓了速度,缓缓行至张监军跟前。
此时的张监军吹着气,跺着脚,却仍在哀嚎。
鲜血早已从射穿的手掌流下到手腕,凝结成红色的冰块,树干上的雪也沁出红色印迹来。
他疼痛的龇着牙,见到杀神般的萧遇又露出深深的恐惧:“萧……遇”
不知是冷,还是害怕,他打了个寒颤:“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手下的兵,岂容你置喙?”萧遇眼睫压低,落在他的手掌上凉薄无情,眸间暗藏着浓浓的杀意。
“你若再动我的兵一下,就不是射穿手掌的事了。”
他仍在辩驳道:“我是……圣上钦点的监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