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不同工种的下班时间不同,食堂的用餐时间也分了两个时段,他们这批新人赶上的是第一波供给的末班。
第一批出炉的餐食基本上都快打完了,放在台子上水浴加热的残羹冷炙卖相不是很好。
有在大学期间锻炼出的铁胃,明珠对吃不是很讲究,甚至担心吃的食物太干净,适应不了肠道里的菌群。
她过去就喜欢独来独往,今天早上被交际的铁拳创到,短时间内也不想社交了,找了个安安静静的角落坐下,开始闷头干饭。
餐盘里的饭菜快吃完的时候,周围忽然响起一阵骚动。
明珠抬眼望去,看见郝佑临和黎骥程他们从食堂的大门进来,西装革履大长腿,看得人禁不住为他们的身材和颜值叹服。
但骚动可不是源于他们的皮囊,而是源于员工们为了躲他们而抱着餐盘四下奔逃,争相换到了远离取餐口的座位。
明珠听刚换到她左边桌子坐下的一个男员工跟本就在那张桌上坐着吃饭的同事说:“我靠,今天领导怎么都突然来食堂了,是来体察民情的还是来吓我的,简直是恐怖故事。他们就不能好好坐在办公室里,享受他们的百元外卖吗?”
和他同桌而坐的男同事无奈地说:“谁知道,好日子过惯了,偶尔想体验一下人生疾苦也不奇怪。我还有一组数据没有整理,下午开会要用,我先走了。”
明珠听到对方这么惨,不小心被嘴里没咽下去的食物呛到,眼泪鼻涕都飚了出来。
她赶紧手忙脚乱地从兜里掏出纸巾擤了擤鼻涕,又抽出一张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完了就准备回办公室午休了。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高大的阴影笼罩了,周围嘈嘈切切的交谈声也骤然消失了。
吓人。
她手一顿,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郝佑临就出现在了他面前,坐在她对面,坐下的同时笑眯眯地问:“怎么一个人吃饭啊?”
明珠没有立刻回答,斜眼瞥向他右边。
不出意外,黎骥程也气定神闲地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真是相当巍峨的两座大山……
明珠正要向两人告辞,要他们慢吃的客气话还没说出来,郝佑临就眼疾手快地将自己盘中的炸鸡腿夹到了她的空盘中,说:“食堂难得炸一次鸡腿,你刚才应该没吃到吧。来,给你。”
她还没有推辞,一旁的黎骥程却皱眉说道:“别给她吃垃圾食品。”
郝佑临笑着怼道:“你自己不吃别拦着别人吃,小朋友爱吃着呢。”
不不不,她不爱。
她只想快点离开。
她是真的一吃炸鸡脸上就长闭口,还因为吃炸鸡腹泻不止进过医院。
黎骥程的盘中也确实没什么菜,只有杏鲍菇浓汤和几片青菜叶。
她不善拒绝别人热情的好意,难为情地看向郝佑临,一时间难以启齿。
黎骥程看出她的窘迫,直接伸出没用过的筷子将她盘里的鸡腿夹回了郝佑临盘中,面无表情地说:“她不是小孩子了,想吃的东西她自己会吃,不想吃,你给了反而是强迫。”
虽然黎骥程是在帮她解围,说的也是实话,但当她听到那句“她不是小孩子了”的时候,还是觉得无所适从。
她一直以来都是被他当成小孩子宠着的,即便后来历经了千辛万苦,也习惯了在他那里被当作孩子看。
现在忽然听到他说这种话,有种被冰封在过去的时光里,猛然察觉岁月变迁的恍惚与茫然。
她起身轻声跟郝佑临说了声“对不起”,匆匆忙忙端着餐盘走了。
没走两步就听郝佑临在她身后责怪黎骥程:“你看看,好端端的,把人说走了吧?你这人就是说话太直接,所以不讨这些年轻人喜欢。”
她想听黎骥程是怎么回复的,可等她走远了都没听见黎骥程出声。
从前他就是这样,也许会认为她是对的,但永远不会承认自己是错的。
他身上有上位者的气场,和任何人都踏不碎的自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