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他那个死人爹搞得鬼,我记得他好像姓陈……”
把手机塞还给宋淮安,沈昭失魂落魄地往楼下走。
安粲的话渐渐听不到了,周围的声响渐渐听不到了,四周太过安静,只有狂跳不已的心脏,盖过了一切声响,仿佛要撞出胸膛。脸颊一片冰凉,伸手去擦,原来眼泪早已控制不住地淌。
阳光突然刺眼的亮,恍惚又回到了那个蝉鸣聒噪的午后。
高考结束的时候她曾一个人搭乘火车,来到陌生的城市,站在陌生的大学宿舍楼前,紧紧攥着上衣下摆,那块儿布料已经被汗水浸得濡湿。
她在网上搜索了,这幢楼就是文学院男生寝室,只要抓个同系的男生问问,一定可以找到哥哥。
抱着细小的期望,沈昭挣扎半晌,才终于拽住一个男生。万幸对方和江景暄是一届,可笑他们这一届并没有江景暄这个名字。那天的太阳照得人发晕,她记得自己在对方摇头的瞬间扔下一句“抱歉”,便逃也似的离开,再也鼓不起勇气去问第二遍。
自己为什么没有想到姓氏会变?自己为什么没有再追问一句?自己为什么没有再多待一刻,或许下一秒哥哥便会如梦一般地出现。
她第一次恨上了自己如此怯懦的性格。
这么多年积攒在心底隐秘的情绪好像一时反扑,那些委屈的,无措的,孤独的,伤心的,混杂的情绪灌进胃部,再也忍不住干呕,仿佛要把心血也一齐呕出。
握住楼梯扶手的手指一寸寸发凉,她隐隐觉得自己就要掉下去了。
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自救,可是她还是陷进情绪的泥沼了。
妈妈说的对,胃是情绪器官。
身体不受控地前倾,天旋地转之间,伤痛来临前的脑子却短暂地恢复清明。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有人在千钧一发之际拉住了她。
松木香猝然包裹全身。
宋淮安身上特有的味道。
她不再下坠,稳稳地定住身形。却还是后知后觉地害怕,一瞬间腿软,瘫倒在宋淮安的怀中。
却还是面无表情地落泪,一滴,两滴,温热的液体砸在宋淮安的小臂上。
落后的安粲赶忙将沈昭接到自己怀中,长叹一声,细心地替她擦着不断落下的眼泪。
她的眼泪好像在我的心口灼烧出了一个洞,掘土,造室,散落她的孢子。
这是沈昭昏倒前宋淮安最后的想法。
*
“没事儿,情绪起伏过大,睡一觉就好了。”
接到安粲的消息时,沈云正在主持会议。听说沈昭晕倒,当即扔下一屋子的人,急匆匆地往家赶。直到确定沈昭并无大碍,悬着的心才落下来。
轻轻关上卧室门,来到餐厅,三个人围着方桌坐下。
听安粲讲完前因后果,沈云从冰箱里拿出西瓜,切成小块儿,推到宋淮安和安粲面前,叹了口气,“她们兄妹从小感情就好,沈昭今天可能是听到景暄的消息太激动了。”
感情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