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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第2页)

“谁说易州城破是你之失?谁能料到你刚走,朱丕就病死,本来松松散散咬在三州各处的北狄一夜之间涌来六成?”裴同衣蹙眉,“陛下都未降罪,你又何必自苦?”

“好,”陆澄哑然失笑,清隽的面容有须臾晴朗,却旋即黯然。

他叩了叩先前翻阅的名册,压低了声音,意有所指:“我陆氏呕心沥血练出来的兵,不是拿去给人充仪仗的,也不能随随便便做了马下的尘土。”

裴同衣思索着陆澄的话,指尖将将触过舆图上的盘蛟坳,脑中电光火石一闪。

已近黎明,帐中光夜交接,陆澄一手轻轻搭在桌沿,轮廓似真似幻。一个初看荒谬而大胆的猜测缠上裴同衣,他去寻陆澄的眼,然后者视线低垂,不知是不是有意避开。

近年来武将被文臣流水般的劾奏推得如浮萍来去,每一仗下来,翼威军必有折损。每至此时,朝廷便会自其它州县调兵至岐北,编入翼威军。

漠北的打法迥异于别处,纵是再有经验的兵,来了这里,也要被重新磨砺,将翼威军说不清道不明的“魂”灌入躯壳,脱胎换骨。

已然脱胎换骨的铮铮将士,不出几年,总又会因一些合情合理的缘故被调走;为了补缺,朝廷又送来一批新卒。

看似百川入海,生生不息;可湍流之下被磋磨削骨的坚石,实为长年跟随陆氏的老将与精锐们。

“若朱丕听取我父之言,趁早上书,援军十月中旬便该到岐北,我父也不会因粮草之忧,兵行险招以求突破,陷于盘蛟坳!”

陆澄面有愠色,“是,翼威军根基在,胜不过是早晚的事;但多耗一日,耗的是我陆氏的弟兄!”

“他们踩着翼威兵的脊背行走,自然不觉这条路千沟万壑!”几乎是低吼出声,陆澄额上青筋隐现。

他身为武将,怒而不戾,幽幽瞳色深处总带有一丝柔意;石霄青曾因此打趣,说小将军是少时在上京读了太多书,被文人腌入味了。

可惜那凝滞在时光里的静谧书案褪色太久。

陆澄提着剑驰骋拼杀,心如死灰过,也曾撕心裂肺过;可最痛不是伤口,而是某时某刻发现头顶悬剑,雕梁画栋中一个声音总在呢喃:“陆氏忠君?”

裴同衣叩叩桌子,引得陆澄抬头,“你跟我讲实话——朱丕,怎么死的?”

“我没有杀他,”陆澄平静道,“岐北缺粮缺兵,监察使的一封奏疏抵陆氏千呼万唤;他迟迟不表,我只是临走前催了催他。”

“你知道吗?若我们留在易州,朝廷的援兵不会来……除非三万翼威中坚之师的命,一条一条被耗光。”

陆澄顿了顿,“我欠易州的,迟早要还。新任的监察使约莫要来了,到时候……”他按住裴同衣的手背,似是嘱托,“子裳,擅离职守的是我,拥兵自重的是我,罪只在我一人。”

“陛下论起功赏来,你一定……”

“我一定要躲好。”裴同衣挑眉,反按住陆澄的手背,拍拍,“裴策最讨厌我出风头。”

他打了个哈欠,睁眼时神情惺忪如青山萦雾,眼中有光,煦比朝阳;是疑惑得解的释然,亦是与挚友交心后的轻松。

“论什么功赏?旁人不明所以乱喊什么‘裴将军乃天兵神将’便也罢了;”他盯着陆澄,意味深长:“我那时打回易州,带的人可远不止五千。”

*

裴同衣走后不久,有人给观弥送来了她的包袱和一碗粥。

趁着无人,她跪在帐门前,偷偷将手探出抓了一阫白雪洁面,又取笔在鱼鳔胶上补了些细节,才捧起快要凉了的粥。

小口喝完,天还未亮,观弥却是再也不想睡在那张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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